第257章 后来?!没有后来了!(2/2)
模糊视线里,水晶吊灯在舱顶摇晃,将冷光砸向花纹的床褥。
咸腥海风裹着一缕尖锐的冷香——江凛的气息像淬毒的冰针扎进神经末梢。
记忆如锈蚀铁锚破水而出:淅淅沥沥的雨水,江凛眼底冻结的决绝,颈后炸裂的黑暗……
甲板声响穿透舱壁。
先是巨浪捶打船体的重击,仿佛擂在他空洞的胸腔;接着,风撕扯着一道哽咽的残音:“让他重新相信我?你教教我……好吗?”
每个字都带着冰碴捅进心脏!
裴砚忱猛然坐起,眩晕中踉跄扑向落地窗。
指尖挑开丝绒缝隙——暴戾的海面翻涌惨白泡沫,江凛佝偻的背影像一株被飓风摧折的雪松,靳勉的衣袂在风中被撕扯成残旗。
那声哀求混着浪沫灌入耳道:“重新……信任?”
裴砚忱睫毛在黑暗中骤颤如折翼蝶翅。
“信任”——这个词像淬毒的冰锥捅进旧伤!
记忆的脓血喷涌而出:江凛假面下的真实身份、那个从未提过的“未婚妻”、家法藤鞭撕裂皮肉时灼烧的焦臭……
父亲砸碎的茶杯溅在脚背,母亲捂着脸跌进阴影,而他亲手斩断的血脉与荣光,原来从头到尾都是一场笑话!
喉间涌上铁锈味的耻笑,却卡成一声痉挛。
巨浪又一次撞上船体,整艘邮轮发出龙骨扭曲的呻吟。
那轰鸣在他颅骨中回荡成鞭哨——是家法抽裂背脊的脆响,是族谱在他名字上划下红叉时笔尖的刮擦!
抑郁的黑水趁机漫涨,要将他拖回熟悉的泥沼……
“你教教我,好吗?”
江凛的哽咽混着浪沫砸来。
荒谬的是,这示弱竟在他冻僵的心湖凿开一道裂隙!
一丝微弱暖意渗出——是当年带他脱离家族掌控时振奋人心的话语?
是暴雪夜翻墙送药时他潮热的呼吸?
可暖流瞬间被冰封:“教?”
他的地狱竟成了江凛亟待攻克的习题?
那些被碾碎的自尊、夜夜啃噬心脏的抑郁恶鬼、跪在祠堂割断姓氏时刀锋入骨的钝响……原来只需一场哽咽就能轻巧抹去?
怒火猛然炸裂!
不是燃烧的烈焰,而是整座冰川崩摧的轰响。
抑郁的黑潮被生生劈开——
他凭什么?!
用一句“不相信”否定他皮开肉绽的忠诚?
用一声“教教我”消费他粉身碎骨的牺牲?
他的痛苦不是待修复的程序错误,而是烙在灵魂上的墓志铭!
力量从枯骨般的躯壳里暴起!
他掀开被子,如同撕开裹尸布。
颠簸的甲板让他晃了半步,脊梁却陡然绷直如战舰撞角。
指尖掠过衣襟褶皱——那是他为残存尊严竖起的最后旌旗。
“咔哒。”
门锁弹开的清响斩断所有呜咽。
裴砚忱立在舱口,走廊幽光描摹着他瘦削如刀的轮廓。
目光扫过靳勉僵滞的脸,最终钉在江凛泪痕交错的脸上。
风浪卷起他沙哑的声线,却像淬火的刀刃般劈浪而出:“不必请教了,因为我永远不会原谅你——江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