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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心存芥蒂。(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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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鸟回到房内,脑中仍回荡着方才与伙计们畅谈的情形。那些和善的面容与恭敬的态度,像温泉水般稍稍化开了他被废去功法后的郁结。他走向床榻准备歇息,经过桌边时,铜镜中一闪而过的影像让他蓦然驻足。

他后退两步,仔细端详镜中的自己——唇角竟还残留着未曾褪尽的笑意,那笑容舒展而自然,透着几分沉醉的意味。分明只是些寻常的寒暄客套,此刻却让他的眉眼间漾着显而易见的受用神情。

青鸟倏然怔住,低头看向身上的锦缎衣裳。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滑软的料子,这与他穿惯的粗布修行服截然不同。更令他心惊的是,自己不知何时已习惯了这身华服的触感。

他抬首环顾这间雅致的上房:花梨木家具泛着温润光泽,素纱帘幔在晚风中轻摇,一切都透着精心打点的舒适。目光游移间,最终定格在柜顶那个玄色剑盒上——里面静静躺着的,是陪他走过无数修行岁月的伏羲剑。

青鸟缓步走向柜子,指尖轻触剑盒外的锦袋,细密的纹路在指腹下蜿蜒。忽然间,一阵滚烫的羞愧涌上心头——并非因这锦衣华服,亦非为那些奉承话语,而是为自己竟沉溺其中,甚至开始享受这种虚幻的荣光。

他想起师父的教诲:绫罗绸缎本无过错,佳肴美馐亦非原罪。若钱财来路清明,华服珍馐便是勤勉之果;即便性情乖张,若能以公正之心待世,为苍生谋福,仍是人中之龙。

青鸟的目光被地上交错的窗棂影吸引。抬头望去,但见窗外月华如水,给万物披上一层银辉。他走到桌边,轻轻吹熄跳跃的灯焰。

房间并未陷入漆黑,皎洁的月光透过素纱帘幔,洒落满室清辉。他踱步至窗前推开窗扇,带着夜露湿气的微风迎面拂来,稍稍驱散了胸中郁结。

仰望天际,那轮明月已近乎圆满,宛若玉盘悬于墨色苍穹。月圆之象提醒着他,十五之期将近。

可此刻他心中的纷扰,却比这夜色更深沉。自离师门一路行至益州,变故迭起,恍如隔世。月光映照着他半明半暗的侧脸,伏羲剑在柜上低鸣,似在回应主人难言的怅惘。

他静立窗前,任由思绪在月华中流淌。昔日苦修的师门根基已被化去,如今经脉中运转的,是源自母亲血脉、经由樊铁生灌注的"乾坤契"内力。

这一路,柱子、石胜、樊铁生、张问……诸多面孔在脑海中闪过,他们或护卫、或疗伤、或传功,对自己照料有加。

雪音娘子冰霜面容下暗涌的温情,桃儿尖刻言语里包裹的善意,还有三十娘那种刻入骨血般的细致照拂——今日蓉姐儿的举止神态,竟与三十娘给他的感觉如出一辙。

所有这些点点滴滴的呵护,最终都指向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他从未真正了解过的母亲。

晚风拂过,他闭上双眼感受着夜气的清凉。乾坤契的力量在体内温和流转,仿佛母亲穿越时空的拥抱。这一刻他终于明白,这些相遇仿佛都是母亲早已为他铺就的归途,每道关怀都似她留下的温暖印记。

这个念头方才浮现,一股冰冷的恐惧便悄然攫住他的心脉。母亲精心铺就的道路固然平坦,却让他莫名心悸——仿佛看见自己渐渐沉溺在既定命运中,终将成为沿着预设轨迹行走的傀儡,在母亲的光环里彻底迷失自我。

他害怕有朝一日,会变成颖王府那些终日沉湎享乐的亲王:身着华服却眼神空洞,守着金山银山仍贪得无厌。这些人,他最不屑与之为伍的人——终有一天,自己也会变成其中一员,且欲望如滚雪球般膨胀,用万千百姓的血泪浇灌永不餍足的贪念。

月光照见他骤然苍白的脸,伏羲剑在匣中发出不安的嗡鸣。

然而,就在这恐惧蔓延的瞬间,石胜和樊铁生的话语如同晨钟暮鼓般在耳边响起——畏惧退缩只会让人变得怯懦,在迷途中陷得更深!

他猛地睁开双眼,眸光如破晓寒星般重新凝起坚毅。深知自己血脉特殊——半身流淌着幽界之血,这一路确实承蒙诸多异域之人相助:无论是幽界部众的庇护,还是永夜冥君递来的盟约,都带着难以拒绝的诚意。

可此刻正要前往道门圣地鹤鸣山,与玄门共商应对幽界威胁之策。这些矛盾如荆棘缠绕心口:一面是血脉牵引的幽盟契约,一面是师门立场的道义大义。而他最关心的,是向师父师母问清父母当年在昆仑山死亡的真相......

如今站在命运岔路口,每个选择都沉重如山。是该顺从血脉召唤与幽界结盟?还是坚守师门教诲护卫人间?抑或......在这两难夹缝中,劈出一条属于自己的道路?

月光将他身影拉得修长,伏羲剑在匣中低鸣,仿佛在等待主人最终的抉择。

青鸟独立窗前,清冷的月光勾勒出他紧绷的侧影。一个更深的恐惧如同毒蛇,悄然缠上他的心间:

此前,朝廷与玄门众人,听闻他是“狐妖之子”,便已视如邪祟,唯恐避之不及,甚至欲除之而后快。若有一天,他们知晓他并非狐妖之子,而是更为禁忌、更为他们深恶痛绝的异域魔族之子……届时,将会是何等景象?

若天下玄门结成联盟,共讨异域,他又该如何自处?难道真要站在石胜阿兄、铁生阿兄、蓉姐儿、三十娘、雪音他们的对立面,兵戈相向?还是选择冷眼旁观,两不相帮,眼睁睁看着他们在纷争中沉浮?可若袖手旁观,又与背弃何异?

更不敢想的是,若师门知晓他的真实身份……抚养他长大的师父、师母,那些和他一起成长的师弟师妹们,又会用何种目光看待他?是震惊、失望、恐惧,还是……更深沉的憎恶?

他回想起自己未离师门之时,何尝不是对一切妖邪之物视若寇仇,坚信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必除之而后快。

可这一路的遭遇,彻底颠覆了他的认知。他亲眼所见,妖物精魅中亦有良善之辈,甚至比某些道貌岸然之人更重情义。从永夜冥君和樊铁生口中,他更得知幽界与冥界并非尽是嗜杀魔族与凶戾灵魄,那里同样生活着与人间无异的寻常人类,他们同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同样渴望安宁,期盼幸福。

更惊奇的是,他原本以为,潜入人间的异域之人不过寥寥,只需将其击败或驱逐,便能化解大唐危机。可一路行来,他所见的异域之人竟越来越多,他们混迹于市井之间,如常人般为生计奔波劳碌,几乎难以分辨。

未来,这样的人只会更多。可此前,渊空大师明明说过,连接人间与幽、冥两界的稳定通道早在数百年前被彻底毁去……那这些异域之人,又是通过何种方式往来于三界呢?难道……两界早已悄无声息地陈兵于人间,只待某个时机,便会骤然发难?

思绪如野马奔腾,越扯越远,越深想越是心惊。无数可怕的推测、矛盾的选择、未来的景象在他脑中疯狂交织碰撞,拧成一团乱麻,几乎要将他的理智绞碎。冷汗不知不觉间已浸透了他的内衫,紧贴着皮肤,带来一阵阵冰凉的黏腻感。

他猛地打了个寒颤,不敢再任由自己深想下去。霍然转身,用力关上了窗户,仿佛要将那令人窒息的纷乱思绪也一并隔绝在外。他快步走到床榻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盘膝坐下,闭上双眼,努力收敛心神,试图进入物我两忘的定境,以求片刻的安宁。

青鸟紧闭双眼,竭力想要聚气凝神,将纷乱的思绪压下去。然而,那些纠缠不休的问题如同跗骨之蛆,瞬间便攀附而上,将他的心神搅得一团乱麻。他猛地睁开眼睛,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地喘着粗气,额角已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不甘心,再次深吸一口气,重新尝试入定。可这一次,非但那些关于身份、立场、未来的难题汹涌而至,耳边竟仿佛响起了昔日长安太极宫承天门前的喧嚣——那些镇灵使们尖锐的指责、鄙夷的目光、以及“狐妖之子”的唾骂声,清晰得如同就在昨日,就在耳畔!

他努力咬紧牙关,试图默诵师门静心镇魂的口诀来对抗这心魔。然而混乱愈演愈烈,幻听幻视接踵而至!他仿佛看到无数玄门修士围拢过来,面目狰狞,指着他厉声斥骂,骂他是“异域魔族之子”,是潜伏在人间的奸细,是包藏祸心的叛徒!

他明知眼前之物皆是心魔幻境,却极力在心中辩解,嘶吼着:“我不是!善恶岂能以身份界定?正邪怎能武断区分?!”

可就在这时,另一批身影浮现——石胜、樊铁生等人竟也站在对面,脸上带着失望与愤怒,指责他身为幽界血脉,却勾结人间玄门,残害自己的同胞,是背弃根源的懦夫!

紧接着,雪音、三十娘、甚至蓉姐儿的身影也相继出现,她们眼中含着泪光与不解,痛心疾首地斥责他忘恩负义,辜负了众人的庇护与情谊。就连清韵代也悄然出现在人群里,她那双清澈的眼眸望着他,带着深深的哀伤与质疑。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他甚至看到了师门的师弟师妹们,他们眼中充满了困惑与恐惧。最后,师父和师母的身影也出现在人群后方,他们什么也没说,只是无比失望地摇了摇头。

这一幕幕,一句句,如同无数把利刃刺穿青鸟的心神。他只觉天旋地转,体内的法力因情绪剧烈波动而彻底失控,疯狂翻涌,却将他整个人死死钉在原地,动弹不得,连一根手指都无法抬起!

而周围那些虚幻的人群,各个面目扭曲,手持刀剑法器,一步步向他逼近,口中疯狂地呼喊着:“杀了这叛徒!”“杀了这忘恩负义之徒!”“为民除害!”

无边的恐惧攫住了他,他只能在心中疯狂地呐喊,嘴唇哆嗦着发出微弱的声音:“不是的…我没有…我不是…”

就在这绝望之际,他体内失控的力量仿佛找到了一个宣泄口,骤然间,一股璀璨夺目的金色光芒自他周身轰然爆发,如同一个小太阳般将整个房间照得透亮!那光芒蕴含着一种古老而威严的气息,竟暂时将那些步步紧逼的幻象人群震慑得停滞了一瞬。

然而,幻象中立刻有人尖声叫道:“这叛徒要抢先动手了!大家一起上,杀了他!”停滞的人群再次疯狂起来,无数飞剑、长刀、各色法力光芒如同暴雨般向着无法动弹的青鸟倾泻而下!

反击?这些幻影中或夹杂着他珍视之人的面容,他如何能出手?!他咬紧牙关,额间沁出细密汗珠,十指深深掐入掌心。体内汹涌的法力如狂涛般冲撞着经脉,他却硬生生将其压制在深处——即便明知眼前只是虚妄的幻影,也绝不容许自己向那些熟悉的面容发出半分攻击!

眼看那些幻影已欺近身前,刀剑寒芒刺痛肌肤,凌厉的法力波动震得他衣袂翻飞。任何一道攻击都足以将他置于死地——理智明知这些都是虚妄,身体却在本能地反抗。他感觉到法力如脱缰野马般凝聚指尖,即将冲破苦苦维持的最后防线!

指尖已绽出金芒,伏羲剑在匣中剧烈震颤。那些幻影的面容愈发清晰:师父蹙眉的神情,母亲含泪的微笑,甚至能看清雪音娘子发间玉簪的纹路。致命杀招近在咫尺,而他的法力已在失控边缘疯狂涌动。

千钧一发之际,青鸟突然感觉到三股温和却异常坚韧的力量,如同溪流汇入大海般,自外界悄然涌入他几乎要爆裂的体内。这三股力量带着安抚与引导的意味,迅速帮助他压制那狂暴翻涌的法力,梳理着混乱的气机。

同时,一个焦急而关切的声音,穿透了层层心魔的喧嚣,清晰地传入他耳中:“青鸟!收敛法力,稳住心神!抱元守一,平息识海!那是心魔幻象,莫要沉沦!”

是蓉姐儿的声音!那声音如同灯塔的光芒,在狂暴的意识风暴中为他指引出了一丝方向。

青鸟恍惚间,只觉得那焦急关切的声音如同一根坚实的绳索,将他从无尽沉沦的冰冷深渊中猛地拉回。他依言竭力收敛奔腾的法力,固守几乎溃散的心神,归于神识,那令人窒息的心魔幻象终于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

他艰难地、缓缓地张开沉重的眼皮。视线先是模糊一片,只能隐约看见一个窈窕的身影近在眼前,被一盏昏黄油灯的光晕温柔地笼罩着,散发着令人安心的暖意。

待眼睛逐渐适应了光线,焦距慢慢清晰,他才看清——是清韵代。她跪坐在自己身前,那双总是沉静如水的眼眸此刻却盈满了泪水,写满了毫不掩饰的焦急与深切的担忧。

“醒了!青鸟醒过来了!”清韵代见他睁开眼,脸上瞬间绽放出巨大的欣喜,那紧揪着的担忧似乎终于可以稍稍放松一些。她连忙抬起手,用手中一方素净的丝帕,小心翼翼地为他擦拭唇角残留的血迹。动作轻柔得仿佛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待血迹拭净,她又将帕子仔细叠了叠,用干净的一面,轻柔地拭去他额间和脸颊上冰冷的汗水。

与此同时,蓉姐儿也立刻俯身靠近,仔细查看着青鸟的状况,声音里带着未褪的焦急与浓浓的关切:“青鸟,感觉怎么样?可有哪里不适?”

青鸟深吸一口气,努力稳了稳依旧有些虚浮的心神,目光缓缓扫过四周。蓉姐儿和清韵代就在自己身前。身侧和后方,张问、石胜和樊铁生三人正呈三角之势围坐,手掌伸向他的身体几处要穴,正为他输送法力、稳定内息。

王仙君和王秀荷也挤在一旁,两人皆是一脸惊魂未定的焦急,王仙君更是带着哭腔小声问道:“师父,您没事了吧?”

而房间门口,弥武丸、梦子和琉美奈三人站在那里,三人目光紧紧盯着青鸟,眼中充满了疑惑与真切的担忧。

紧闭的房门外人影憧憧,隐约传来许多惊慌失措的声音:“发生何事了?”“刚才房子好像都在震动摇晃!”“我去茅房回来,看见一道金光从这屋里直冲上天!吓死人了!”甚至还有人煞有介事地猜测:“莫非是有大蛇在此修炼成功,今日飞升化龙了?老辈人说过,飞升就是这般动静!”

而此刻,阿生温厚的嗓音在廊下响起,如定心丸般抚平骚动:"诸位莫要惊慌,方才不过是场寻常地动。现下已然平息,还请大家安心回房歇息。"

青鸟体内那翻江倒海般的法力终于彻底平复下来。清韵代仔细看着他,见他苍白的脸上渐渐恢复了些许血色,这才安心下来。

石胜敏锐地察觉到青鸟气息已趋平稳,沉声道:“收功!”

话音未落,他与樊铁生、张问三人同时撤掌。石胜立刻上前,二指精准地搭在青鸟的腕脉上,又仔细查看了他双眼中的神采,确认他体内那狂暴的力量已被安抚,脉络运行也已归于平稳,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对众人道:“嗯,气息平稳,灵台清明,确实没事了。”

而此刻,门外嘈杂的人声愈发清晰。只听得伙计阿生和其他几个伙计正极力安抚着众人:

“各位客官,各位客官!稍安勿躁,方才不过是些许地动,动静大了些。如今已经平息了,大家莫要惊慌,都请回房歇息吧,明日还要赶路呢!”

原来,是客栈里其他被巨大动静惊醒的住客们纷纷跑出了房间,聚集在走廊和院子里,正七嘴八舌地向伙计们打听究竟发生了何事。

显然,伙计们“地动”的说辞并不能让所有人信服。嘈杂的议论声中,有人高声质疑:“地动?我明明瞧见一道金光从这屋里冲天而起,地动还有这等奇景?”另有人声音带着恐惧:“我看未必是地动,别是有什么妖物在此作祟吧?我看还是赶紧通报御常寺才是。”各种猜测和不安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场面一时有些难以控制。

直到姚掌柜沉稳的声音响起,压过了众人的议论:“诸位!诸位请听我一言!”他提高了声调,语气肯定:“方才确是地动无疑。试想,若真是妖物作祟,闹出这般动静,我等此刻焉能安然无恙地站在此处说话?”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反而带上了几分轻松甚至向往的口吻:“再者说了,若果真如哪位客官所言,是有潜修的大蛇功德圆满,化龙飞升……那岂非是天大的祥瑞吉兆?我等能恰逢其会,见证此等盛事,往后说不定都要沾上好运道了!这是求之不得的好事啊!”

经他这么一番半解释半引导的说辞,虽然众人仍在低声交谈,但质疑和恐慌的声音明显减弱了许多,不少人甚至开始觉得若真是祥瑞,那倒是桩奇遇了。

姚掌柜见稳住了局面,再次扬声道:“如今天色已过子时,夜已深沉。诸位客官还是早些回房安歇,养足精神,方不耽误明日的行程要紧。”

客人们这才逐渐散去,返回各自的房间,但一路上仍能听到他们兴奋又好奇的低语,讨论着“化龙飞升”的可能性,仿佛真的期待能沾上些仙气好运。

过了片刻,待走廊彻底安静下来,姚掌柜才轻轻推开青鸟的房门走了进来。他先是向蓉姐儿微微点头,低声道:“外面的客人都劝回去了。”

随即目光便关切地投向青鸟,在得到蓉姐儿“已无大碍”的眼神确认后,他眼中深藏的担忧才终于消散,颔首松了口气。

直到这时,青鸟才注意到周围的狼藉——自己打坐的床榻四周地面上,散落着不少碎瓦和灰尘,石胜他们走动时,脚下不时发出“咯咯”的脆响。他下意识地抬头望去,只见头顶的屋顶赫然破开了一个巨大的窟窿,断裂的椽木和缺失的瓦片诉说着方才力量的狂暴,月光和夜风正从那破洞中毫无阻碍地倾泻而下。

他收回视线,目光逐一扫过围在身边的众人。清韵代、王秀荷等人长发未绾,只是随意披散着,身上匆忙间只罩了一件外袍。石胜、樊铁生、张问,乃至刚进来的姚掌柜,也无不是衣着不整,显是在睡梦中被惊动,仓促赶来的。

“我……我刚才怎么了?”青鸟揉了揉依旧有些发胀的额角,看向身旁脸色凝重的石胜,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和茫然问道。

石胜叹了口气,心有余悸地回道:“你方才险些走火入魔!体内的法力失控暴走,沛然外泄……若非我们察觉异常及时赶到,合力将你稳住,只怕不止这间屋子,方圆十里之内,都要被你那失控的力量夷为平地了!”

王仙君和王秀荷听到“方圆十里都可能被毁”这句话,两人脸上瞬间血色褪尽,瞪大了眼睛,满是后怕与难以置信的惊骇,仿佛才真正意识到刚才那一刻究竟有多么凶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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