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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龙泉山客栈。(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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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原本宽敞的庭院里,不知道何时,一群白衣飘飞的女冠与一群青衫飒爽的男女正并肩作战,与另外三名形貌各异的敌人打得难解难分,光芒爆闪,气劲纵横。

靠近院门废墟的那片区域,战况尤为激烈。两道人影如电光交织,时而腾空而起,于半空中硬撼一击,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与刺目的光华;时而又如陨星般砸落地面,震得碎石四溅,身形交错间,速度快得几乎肉眼难辨。

就在唐掌柜眨眼的刹那,其中一道人影倏然出现在大堂废墟的正上方,身形略一凝滞。

唐掌柜这才看清,那竟是一位满头银丝如雪的女冠!她面容清冷,周身仿佛笼罩着一层寒霜,道袍的衣袂随着她体内澎湃的法力剧烈鼓荡飘动,宛如谪仙临凡,又似罗刹降世。

未等唐掌柜多看一秒,那白发女冠身形又是一晃,竟如鬼魅般凭空消失,下一瞬已携着凌厉无匹的气势,再度与她的对手——一个笼罩在黑袍下的身影——狠狠冲撞在一起,激荡出的冲击波将周遭的碎木瓦砾再次掀飞!

而就在客栈原本大门、如今已是一片狼藉的废墟处,景象同样惊心动魄。约莫十五六名白衣女冠结成一个玄妙的阵势,另外一边,是二十几个身穿青衫之人组成的剑阵,两个剑阵正围着一个灰袍男子激烈缠斗。

女冠们的身影如穿花蝴蝶,时而如莲花般骤然散开,避开致命劈砍;时而又如百川归海,瞬间聚合,数柄长剑齐出,攻其必救;下一刻,步伐变幻,阵型再变,宛如星斗运转,将那人牢牢困在核心。

青衫修士们宝剑悬浮在身侧,剑随人动,一把把宝剑如同有灵性一般,一会儿攻击那鬼头刀男子,一会儿又结成剑网,格挡那鬼头刀男子的奋力攻击。

那黑袍男子手持一柄异常宽厚的鬼头长刀,刀法大开大阖,凶悍绝伦。沉重的刀锋每一次挥动都带起凄厉的破空之声,与女冠们轻灵迅捷的长剑不断交击,迸溅出一溜溜火星。

更兼那刀身之上不时涌动起诡异的黑芒,时而脱刀飞出,化作凌厉气刃或束缚之力,逼得女冠们不得不频频变阵闪避,刀光剑影与术法光芒交织成一幅致命而炫目的画卷。

白衣女冠与青衫修士们瞬间变阵,如同演练过千百遍般默契。左侧白影翩跹,剑光流转如皎月清辉,结成一座凛冽的飘渺阵型;右侧青衫飒沓,剑气纵横似松涛竹影,化作一隅凌厉的灵动剑阵。

两阵一左一右,如阴阳双鱼,将持鬼头宽刀的黑袍男子死死钳制在中间战团!

战斗节奏快得令人窒息!那鬼头刀势大力沉,每一次劈砍都带着裂石断金的恶风,猛地撞向左侧剑阵。阵中女冠们身形疾旋,剑尖连点,如梅枝承雪,堪堪抵住那狂暴刀势,阵型虽被压得微微一凹,却韧性十足地未曾溃散。

就在刀锋与剑芒僵持、黑袍男子旧力刚尽、新力未生的电光石火间——右侧青衫剑阵动了!

二十几道剑影如毒蛇出洞,毫不留情地直刺男子右肋空门!逼得他不得不怒吼一声,强行拧身回刀格挡,“铛”的一声巨响,堪堪架住这刁钻的合击。

而他刚一转身,左侧白衣剑阵压力骤减,阵型瞬间舒展复原,方才被冲得微乱的步伐眨眼间已调整到位,数道冰冷剑华再度如影随形般袭向他后心!

黑袍男子腹背受敌,身形如鬼魅般在两阵夹缝中疯狂闪转腾挪。他猛地一个暴起,刀身上黑芒暴涨,以蛮横无比的姿态硬生生撞入右侧青衫剑阵中,刀气狂卷,竟瞬间将两名青衫弟子逼得气血翻涌,阵型出现一丝不可避免的紊乱!

破绽已现!

他眼中凶光一闪,鬼头刀正要趁势追击,将那破绽撕裂扩大——

左侧白衣剑阵却已如潮水般涌至!剑光不再是点点攻来,而是化作一片绵密冰冷的暴风雪,铺天盖地罩向他周身要害,逼得他不得不放弃到手的优势,回刀自保。

就在他格挡左侧攻势的瞬间,右侧青衫剑阵那短暂的紊乱已然平复,被冲开的身影瞬息归位,剑阵再成,森然剑气再度从另一个方向袭来!

两座剑阵便如此往复,此消彼长,互为犄角。每每一边被巨力冲击得摇摇欲散,另一边必以攻代守,逼敌回防;每每一边刚被冲出一丝破绽,未等敌人扩大战果,另一边的杀招已至,迫使敌人转身,为己方赢得那喘息一瞬、重整阵型的宝贵时机。

人影交错快如闪电,阵型变幻精妙如棋。只见得场中黑白青三色人影疯狂纠缠碰撞,金铁交鸣之声与气劲爆炸声密如骤雨,竟是谁也奈何不了谁,陷入了一种凶险万分的僵持!

唐掌柜看得心头直跳,眼前这些场面哪里是寻常人能撞见的?简直是神仙鬼怪才有的手段!可眼下哪容得他细想,救人要紧,他强压下心头的惊悸,凭着记忆里客人住过的房间,一间间冲过去拍门呼喊,催着里面的人赶紧逃去安全地方。

正言紧紧跟在后面,刚跑到断墙残垣处,突然一道刺目白光裹着灼人的热浪,直直朝他面门冲来!他瞳孔骤然放大,脑子里只剩一个念头:我命休矣!

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陡然闪到他身前。那人身着一袭青衫,头上戴着顶与头颅齐高的古朴头冠,周身竟有数十柄宝剑悬空环绕,剑身在微光下泛着冷冽锋芒。

那白光冲到近前,像是撞上了无形屏障,竟硬生生折转方向,直直射向天际。正言定睛细看,才见青衫男子身前有一道金色光晕一闪而过,光晕虽淡,却稳稳挡下了那致命一击,醒目又震撼。

“愣着做甚?快去救人!”青衫男子头也不回,声音清冽如玉石相击,瞬间唤醒了怔在原地的正言。

正言这才如梦初醒,慌忙朝着二楼冲去。刚跑到楼梯接口,眼角余光突然瞥见一个身形不高、圆滚滚的男子,竟像凭空出现般落在院中。也是这时,他才看清身旁青衫男子的模样——约莫四十来岁,面容清俊,最扎眼的是额头正中有一道朱红竖线,透着几分神秘感。

下一秒,青衫男子身形一晃,竟如凭空消失般没了踪影。再寻到时,他已与那圆胖男子缠斗在一起,两人身影快得只剩残影。

只听“唰”的一声锐响,两道身影骤然冲向院墙方向,紧接着一道金光横扫而过——原本立在墙边的马厩与院墙,瞬间如遭重击般炸开,砖石碎木裹着烟尘四处飞溅,声势骇人。

正言后脚刚踏上楼梯,一个重物突然被气浪掀飞,直直撞在楼梯下方。他只觉脸上一热,某种带着温度的粘稠液体溅了满脸,惊得他手脚并用地往上爬了两节楼梯,心脏狂跳不止。

再低头看去,那嵌在楼梯下的物体竟是半截马身,马儿的头颅还在微微挣扎,似想起身,可断裂处的内脏早已滑出胸腔,摊在地上触目惊心。

正言浑身发颤,抬手摸了摸脸上的液体,凑到眼前一看——鲜红的血液沾了满手,恐惧瞬间攥紧了他的心脏。就在这时,楼上传来杂乱的脚步声,掌柜的正带着房内的客人往楼下逃,脸色个个惨白如纸。

人群中一个女子,刚瞥见楼梯下的半截马身,惊叫声便卡在喉咙口,她慌忙用手捂住张大的嘴,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生怕一点声响引来更可怕的灾祸。

唐掌柜的目光扫过慌乱的人群,心头急得像烧着一把火,一把抓住正要扶人下楼的正言,声音因急促的喘息嘶哑得几乎变调:“快!你带着他们往后山跑!别回头!”

正言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唐掌柜狠狠推了一把:“再耽搁就全完了!走!”

他咬了咬牙,看了眼楼梯下那截血肉模糊的马身,不再犹豫,一手拽着一个客人,率先踏着碎木与血迹往下冲——身后的人见状,也只能强忍恐惧,跟着他踩着那半截马身,跌跌撞撞地往后山方向奔去。

目送他们的身影消失在烟尘里,唐掌柜转身就往一楼冲。屋顶的瓦片还在哗啦啦往下掉,墙体“吱呀”作响,每一步都像踩在摇摇欲坠的刀尖上。

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一楼还有客人!客人中有位七旬的老妇腿脚不便,肯定还困在房里!

唐掌柜刚迈出两步,“咻咻”的箭啸声便骤然划破空气——数支羽箭擦着他的耳边飞过,深深钉在身前的墙壁上,箭尾还在嗡嗡震颤;又有几支射在他脚边的地板上,木屑飞溅着擦过他的裤脚。

他不敢有半分停顿,只觉得每一步都踩在生死边缘,只要速度慢上半分,下一支箭就可能穿透自己的身体。

屋顶的瓦片哗啦啦砸落,砸在肩上生疼,可他连抬手格挡的功夫都没有,眼里只盯着前方那间老妇住的客房。还有几步就到了!

他咬紧牙关,正要加速冲过去,院墙那边突然传来“轰隆”一声巨响,又是一次爆炸!一股热浪瞬间裹住他,紧接着一个重物带着血腥气飞来,“砰”地砸在他面前的地面上——竟是一具人的下半身尸体,鲜血瞬间漫过他的鞋面。

唐掌柜的胃里一阵翻涌,却硬生生压了下去。他盯着那半具尸体,心脏狂跳得几乎要冲破胸膛,可想起房里的客人,还是猛地跨过尸体,扑到那扇早已变形的房门前,抬脚狠狠踹了上去:“快!快!快跟我走!”

唐掌柜一脚踹开变形的房门,门板“哐当”一声撞在墙上,他顾不上周遭的混乱,几乎是扑进房内,嘴里还在急喊:“老人家!快跟我……”

话音戛然而止。

房内的景象让他浑身一僵——角落里缩着几个客人,可最扎眼的是蜷缩在最里面的老妇:她灰白的头发散乱着,胸口插着两支羽箭,箭羽还沾着未凝固的血迹,头垂在胸前,双手无力地搭在膝上,半点生气也无。

而老妇身旁,她的儿子倒在墙角,一支箭矢不偏不倚正中左眼,鲜血早已浸透了身下的衣裳,在上面积成一滩深色的印记,显然已经没了气息许久。

更让人心头发紧的是,男子身旁的两个半大男孩,正死死盯着父亲的尸体。他们脸上满是干涸的泪痕,却没发出半点哭声,只是睁着空洞的眼睛,连掌柜的踹门闯入、脚步声落在耳边,也没有丝毫反应,仿佛整个人都被抽走了魂魄,只剩一具麻木的躯壳。

唐掌柜刚要上前,“嗖”的一声锐响突然刺破空气——一支羽箭竟穿透窗棂,擦着他的衣襟飞过,距胸口不到半尺的距离,“笃”地钉进一边的墙壁,箭尾还在嗡嗡震颤。他盯着那支箭,喉结剧烈滚动了一下,下意识吞了口唾沫,后背瞬间浸出冷汗。

不敢再耽搁,他一把抓住两个男孩的手腕,急声道:“快跟我走!再晚就来不及了!”

可两个孩子像生了根似的,纹丝不动,空洞的眼神依旧黏在地上的尸体上。

唐掌柜心头一焦,立刻蹲下身,双手扳住稍大男孩的肩膀,声音带着哭腔般的急切:“孩子!别愣着了!再不走咱们都得死在这儿!”

可男孩像是没听见,眼神依旧涣散。

生死关头,唐掌柜也顾不上心疼,抬手对着两个男孩的脸颊各扇了一巴掌,清脆的响声在混乱中格外刺耳。“你们是不是想跟着阿婆阿爷一起死?!”

他红着眼眶嘶吼,声音因愤怒与焦急发颤,“你们阿婆阿爷要是知道你们这样,岂不是白死了?!活下去!你们活着,才对得起他们啊!”

稍大的男孩被这一巴掌打懵了,愣了几秒后,突然抬手抹了把脸上的眼泪,眼眶通红却不再空洞。他猛地攥紧弟弟的手,哑着嗓子喊了声“走”,拉着弟弟就跟着唐掌柜往外跑——脚步虽踉跄,却再也没有半分犹豫。

唐掌柜死死攥着两个孩子的手,几乎是拖着他们,深一脚浅一脚地直奔后山。穿过已成狼藉的后院,三人很快冲到山脚茂密的林子边,再也顾不得体面,手脚并用地开始沿着陡峭的坡地向山上攀爬。

粗糙的岩石和灌木刮破了他们的手掌和衣衫,但谁也顾不上疼。剧烈的喘息声中,身后客栈方向传来的喊杀声、兵刃撞击声、以及那令人胆寒的法术轰鸣声,却愈发清晰地钻入耳中。

掌柜的忍不住回头望去。

只这一眼,便让他心如刀绞。

昔日赖以生存的客栈,此刻仅有一半的房屋还勉强矗立着,像被巨人生生掰断的玩具,露出里面断裂的房梁和散落的家什。其余部分早已化为一片瓦砾堆。

而天空中,几个裹挟着不同光芒的人影正如鬼魅般飞速穿梭、激烈搏杀。金色的火芒与白色的光芒猛烈对撞,爆开一团团刺目的光晕;一道狰狞的银蛇雷霆轰然劈下,未能击中目标,却将地面犁出一道焦黑的深沟,掀起漫天尘土。

紧接着,两个纠缠在一起的人影如同陨石般从空中斜斜砸落,狠狠撞在山脚一块巨大的岩石上!

轰隆!那巨石竟如同豆腐般被瞬间撞得粉碎,无数碎石裹挟着巨力向四周迸射,噼里啪啦地砸进周围的树林,击断枝叶,声势骇人。

唐掌柜看着那片承载了他唐家三代人的心血、如今却已化为修罗场的地方,看着那在天空中殊死搏杀的身影,眼眶一热,两行浑浊的泪水不由自主地滚落下来。

那里有他的家当,他的记忆,他安稳的人生……一切都在今日彻底粉碎。

但下一刻,一块飞溅的碎石砰地砸在不远处的树干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将他从悲怆中惊醒。眼前的危机远未结束。

他猛地一咬牙,用袖子狠狠抹去脸上的泪水和尘土,哑声对两个孩子道:“快!继续爬!别回头!”

说完,他转过身,更加用力地抓住山石草木,向着更高、更密的林深处奋力攀去,将身后的轰鸣与光芒死死地压在背影之下。

三人沿着陡峭的山坡奋力向上攀爬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唐掌柜已是气喘吁吁。他刚抬手抹了把汗,下意识抬头向上望去,心中猛地一沉——

只见上方山林间,之前逃散的伙计和客人们,竟又惊慌失措地折返了回来!人群狼狈不堪,正言跑在最前面,脸色煞白。

期间一个年轻女子显然是被繁复的裙摆绊了一下,惊呼一声重重摔倒在地,身边的家人慌忙返身,手忙脚乱地将她搀扶起来。

那女子也顾不得疼痛和体面,一把提起沾满泥土和草叶的裙摆,跟着人群继续没命地狂奔。

更让人心焦的是,之前被飞石砸中昏迷的那位女客依旧不省人事,此刻正由一个强壮的伙计咬着牙背在背上,深一脚浅一脚地艰难下行。另外两个伙计则各自怀里紧紧抱着一个年幼的孩子,护着他们往山下冲。

正言一眼看到了下方不远处的掌柜三人,立刻扯着嗓子嘶声大喊,声音里充满了惊惶:“掌柜的!回头!快回头啊!上面…上面走不通!山上不安全!”

唐掌柜闻言,心中顿时咯噔一下,凉了半截。他对这后山地形再熟悉不过——他们此刻攀爬的这条路,是唯一能勉强上山的小径。从山坡一路向左,可以向另一侧的山峰转移,从那座山峰的确有片险峻的山坡可以迂回到隘口方向。

而除此之外,右侧完全是陡峭的悬崖绝壁,根本无从攀爬!若要从此处逃生,唯一的生路竟然就是……重新回到那已化为战场的客栈附近,再冒险冲向官道方向!

前有未知的危险逼得众人折返,后有客栈处的生死搏杀……他们竟被逼入了绝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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