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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龙泉山官道。(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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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继续提心前行,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再往前去,那弥漫在空气中的紊乱法力波动竟如同被一刀切断般,骤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官道恢复了它应有的模样,除了地上的马蹄印、车轮印和脚印,再无任何被巨力撕裂或术法轰击的痕迹。方才那些残存的能量乱流,仿佛只是一场突兀的噩梦,梦醒后便了无痕迹。

车队默然前行,连着走了近两个时辰,四周唯有马蹄与车轮声,以及山林间固有的风声鸟鸣,再未出现任何异常的景象。这种过分的正常,在这种情境下,反而透着一股令人不安的诡谲。

此时,张问抬手遥指前方那片蜿蜒起伏、苍翠如黛的山峦,开口道:“看,那就是龙泉山脉。过了前面那个山隘口,山下便是龙泉客栈。”

青鸟循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只是低低地“嗯”了一声,并未多言。他的目光并未在山峦上停留多久,便再度沉静地扫视着官道两侧的密林与坡地。

一路走来,除了偶尔惊起的飞鸟和林间隐约窥见的走兽踪影,竟是再未发现半点人迹。没有新的打斗痕迹,没有匆忙离去的脚印,甚至连之前那般强烈的法力残留也彻底断绝。

那些曾在之前激烈交手的人群,就如同凭空蒸发了一般,消失得干干净净。这种毫无道理的沉寂,比直接的威胁更让人心生疑虑。

一行人顺着山道前行,路过一处立着三块巨石的拐角——巨石巍峨,底部爬满苍劲的藤蔓,藤蔓间的灌木长得浓密,在石下织出一片阴凉;石旁还立着棵两人合抱的老树,枝叶繁茂,将光线都挡在外面,让这处拐角添了几分幽静。

可刚拐过巨石,眼前的景象便骤然变了——三棵一人怀抱粗的树木被拦腰冲断,断裂的树干歪歪斜斜倒在路旁,断口处还带着湿润的光泽,显然是刚被破坏不久;地面上散落着几片断裂的枝叶,还有几道浅浅的划痕,像是被法力冲击所致。

青鸟抬手感受着空气中残存的法力波动,那股气息尚未完全消散,带着几分凌厉的锐感。他指尖微动,凝眉道:“这法力残留的浓度还很清晰,依我看,两刻前这里刚发生过打斗。”

说着,他转头看向前方骑行的石胜,语气多了几分斟酌:“阿兄,你看——这一路过来,打斗的痕迹越来越新,前方相斗的那些人,撞上他们只是迟早的事。眼下我们离之前的岔路口还不算远,不如折回去,换另外一条路走,如何?”

石胜闻言,握着缰绳的手猛地一紧,胯下的马匹骤然停步,前蹄下意识地刨了刨地面。他随即抬手向后虚按,沉声道:“都停一下。”身后的队伍立刻应声驻足,连车轮碾过碎石的声响都瞬间停了。

石胜调转马头,策马来到马车旁,先是看向青鸟,眼神里带着几分复杂;又转头与后方驾车的樊铁生对视一眼,樊铁生微微蹙眉,轻轻摇了摇头。

待石胜再次将目光落回青鸟身上时,眉头已拧成了疙瘩,眼底的失望毫不掩饰,连语气都沉了几分:

“青鸟,那日在永川县境内为你疗伤之后,我还想着你只是暂歇锐气,怎么这才几日,你倒变得这般畏首畏尾?”他声音不算大,却字字清晰地落在众人耳中,“从前你哪管前路有多少凶险,遇事向来敢冲敢闯,如今怎么反倒先想着绕路?难不成你那颗敢拼敢担的赤诚之心,被我和老樊法力给驱除掉了?”

话音刚落,马车的布帘便被缓缓掀开,清韵代从车内探出头来。她显然将石胜的话听了个真切,目光落在青鸟紧绷的侧脸上,秀眉轻蹙,眼底满是担忧——她既怕石胜的话伤了青鸟,更怕青鸟是真的因为此前的凶险,失了往日的锐气。

樊铁生在队伍后方朗声道,声音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的厚重:“我老樊敬重的,从来都是你身上那股有担当、不服输的劲儿——从前再大的困难,再不可能的险局,你都敢闯敢拼,如今倒好,这一路连敌人的面都没见着,你先打起了退堂鼓!青鸟,你这般模样,将来如何能独当一面!”

话音落时,他已将马车缰绳牢牢固定在车辕上,大步流星地走到青鸟身旁,黝黑的脸上满是严肃。

青鸟从车轼上下来,站在原地,石胜的失望、樊铁生的质问如同重锤,一下下砸在他心上。他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攥紧,指节泛白,耳尖微微发烫——起初他只觉得绕路是稳妥之选,可此刻被两人点破,才猛然惊觉自己的怯懦:从永川县伤势好转,到此处的所见所处,他竟在不知不觉中被沿途的诡异与凶险磨去了锐气,连敌人的影子都没瞧见,便先在心里怯了阵,想着避开而非面对。

“我……”他张了张嘴,想辩解些什么,却发现喉咙发紧,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王仙君在马背上听着三人的对话,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缰绳。待几人话音稍歇,他轻轻勒住马,翻身跳下,动作虽不如石胜他们那般利落,却也稳当。

落地后,他拍了拍衣摆上沾着的草屑,快步朝着青鸟、石胜与樊铁生三人走去,目光里带着几分好奇与关切,显然是想弄清眼下的状况。

他挠了挠头,脸上带着几分不解,望向樊铁生道:“铁生叔,我觉得……躲避敌人,免得自己受伤,这也不是啥坏事啊?为啥你们脸色那般凝重?”

樊铁生闻言,面色一正,沉声回道:“不错,若明知敌人势大,远超己方,暂避锋芒以求生机,自然是正道,是明智之举。”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更加严肃:“但眼下,我们连对手是谁、是强是弱、有何目的都一概不知。仅因前方有些许打斗痕迹,便心生怯意,踌躇不前,这便不再是‘避其锋芒’,而是‘逃避’了。”

他目光扫过前方看似平静的官道,继续解释道:“真正的‘避其锋芒’,是知晓对手的强大,主动选择退让,其目的是为了保全自身,是为了窥探其弱点,等待时机,以求将来能一击必中!这其中,有着清晰的谋算和主动的选择。而单纯的逃避,则是因未知而恐惧,因恐惧而退缩,心中只有茫然和怯意,并无后续的方略。两者看似行为相似,但其心不同,其结果更是天差地别,不可同日而语。”

王仙君听着,微微点了点头,像是明白了一些,但眼中仍残留着一丝迷茫,似乎这番关于“避”与“逃”的微妙区别,还需些时日和经历才能真正领悟透彻。

青鸟立在原地,听着樊铁生一句句剖析,只觉得心像是被投入了乱麻,越缠越紧。方才他满脑子只想着尽快赶到益州,避开沿途的变数,只当绕路是稳妥之选,从未想过这份“稳妥”背后,藏着自己对风险的逃避、对责任的退缩。

樊铁生的话没有半分苛责,却字字戳中要害——每一句都点出他未曾察觉的疏漏,每一句都道破他刻意忽略的怯懦。青鸟的指尖悄悄攥紧,耳尖泛起热意,先前的笃定渐渐被羞愧取代,他再也抬不起头,只能垂着眼,目光落在脚下的碎石上。

“我,我怎么会变成这样……”青鸟低声喃喃,眼神里满是茫然与自责,指尖微微颤抖。

樊铁生深吸一口气,胸腔随着呼吸微微起伏,方才那股恨铁不成钢的急切稍稍褪去,语气平缓了些,可字句落在青鸟耳中,依旧带着沉甸甸的分量:“我和老石,还有张问,都清楚你这趟去益州的目的——是要赶去鹤鸣山,会合玄门同道,一同对付那些异域之人。这事关大唐的安危,也牵着我们三个的命,我们从来没想着把自己摘出去,更没怕过。”

他顿了顿,目光先扫过身旁的石胜,见石胜微微颔首,才又落回青鸟身上,眼神里多了几分郑重:“可你好好想想,异域之人的法力何等诡异强大?你们这些有修为在身的玄门修士,真要对上他们,十有八九是九死一生的局面,这点我们都明白。”

话锋忽然一转,他的声音里添了几分铿锵:“但异域之人也不是真的无敌——他们会受伤,会死亡,也有自己的弱点。他们最初也和寻常人一样,不会半分法力,也是靠着一点点学习、一点点修炼,才变得强大起来。”

说罢,他往前半步,目光紧紧盯着青鸟,语气无比笃定:“论法力,先前你遇上的那些异域之士,哪个不比你强?可那时候你怕过吗?退缩过吗?我们佩服的,就是你从前那份劲头——明知前路是死局,明知对手比自己强,也敢提着剑往上冲;明知是不可能的险局,也敢拼尽全力去闯。那份‘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赤诚,才是我们认识的青鸟啊。”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又沉了几分,带着几分恳切:“可你现在呢?不过是路上见了些打斗痕迹,连敌人的面都没着,就先想着绕路避开。就算真让你到了鹤鸣山,将来面对异域之人的凶险,面对更大的困难,你难道也要这样找理由推搪,一味退缩?若真是如此,即便到了鹤鸣山,也难成大事。”

他长呼一口气,继续道:“如今,你变得这般懦弱,根本不可能战胜异域之人。”他忽然重重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声响在寂静的山道间格外清晰。“如此,我们便不奉陪了。至此各分东西便罢!”

石胜的目光掠过青鸟,落在马车的车舆上——布帘半掩着,能看到清韵代担忧的侧脸。他忽然想起此前青鸟提及的幻境,想起青鸟说在幻境里亲眼见到清韵代死去,心头顿时明了:定是那幻境里的恐惧缠上了青鸟,才让他这般患得患失,连往日的锐气都磨没了。

他收回目光,语气缓和了些,却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郑重:“青鸟,我知道你不是真的畏缩。若你是怕身边的人再出事,才想绕路避开风险,那你就更不该这么做。”

见青鸟垂着头,指尖仍紧紧攥着,石胜又道:“今日你遇上打斗痕迹便想逃,就算这次逃过去了,那下次呢?你该清楚,将来你要对付的敌人,他们的手段远比眼前这些打斗凶险百倍,你们要对抗异域之人,难道只是一句空谈?”

说到这里,他的语气骤然变得坚硬,字字如锤:“逃避只会更弱,面对才能变强。护人先自强,闯关方有底气。”

这番话像一道惊雷,炸在青鸟心头。他猛地抬头,看向石胜和樊铁生,又下意识地瞥了眼车舆里的清韵代——幻境里清韵代倒下的画面与此刻她担忧的眼神重叠,让他瞬间清醒:自己所谓的“稳妥”,不过是逃避的借口;真正的保护,从不是躲着风险走,而是有直面风险的勇气,有能扛住风险的力量。

他喉结动了动,先前的茫然与羞愧渐渐褪去,眼神里重新燃起了光,攥紧的手指缓缓松开,又轻轻握成拳——这次不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决心。

他忽然抬起头,看向石胜与樊铁生,目光从最初的羞愧渐渐变得清明——他终于明白,自己怕的不是前方的敌人,而是怕再次经历失败,怕无法护住身边的人,可这份恐惧,竟让他丢了最该守住的赤诚与担当。

青鸟直起身,对着石胜与樊铁生深深行了一礼,腰弯得极深,语气里满是恳切:“多谢二位阿兄今日的醍醐灌顶,是我此前钻了牛角尖,险些丢了该守的东西。”

石胜与樊铁生看着他眼中重新亮起的光——那是从前面对凶险时,敢拼敢闯的锐光,是哪怕身陷绝境也不低头的亮,与方才的茫然截然不同。

两人先是面面相觑,随即都忍不住笑了起来,眼底的失望尽数褪去,只剩下真切的欣喜。

樊铁生上前一步,重重拍了拍青鸟的肩头,力道大得让青鸟微微晃了晃,语气却满是温和:“傻小子,怕有什么丢人的?谁遇上凶险不会怵?可比害怕更可怕的,是被恐惧缠上,只会想着躲。你能想通,比什么都强。”

青鸟用力点头,眼底的清明更甚,将这话牢牢记在了心里。

张问看着这一幕,也欣慰地笑了,悄悄松了攥着缰绳的手——他虽没多言,却一直担心几人起争执,如今见青鸟恢复意气,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

王仙君还不太明白方才几人争执的深意,可看到师父重新挺直脊背,胜叔与铁生叔脸上露出笑意,原本紧绷的神经也松了下来,跟着轻轻笑了笑,眼底的不安渐渐散去。

车舆内的清韵代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见青鸟终于找回了从前的模样,她轻轻放下布帘,缓缓坐回车内,指尖不再像之前那般紧绷,连呼吸都平顺了许多。

王秀荷坐在车内,见清韵代始终望着布帘缝隙,指尖还微微攥着衣角,便轻轻伸出手,拍了拍她的手臂——动作轻柔,眼神里带着安抚,仿佛在无声地说“别担心,要相信青鸟,也相信我们大家”。

清韵代感受到手臂传来的暖意,又顺着布帘缝隙望向车外:只见青鸟重新挺直了脊背,石胜与樊铁生也露出了笑意,几人脸上的凝重尽数散去,又恢复了往日的默契。她悬着的心渐渐落下,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眼底的忧色也随之化开。

各人这才回到自己的位置。青鸟重新坐回车轼,一行人继续前行。之后的官道非但未能恢复平静,反而愈发透着一股诡异的氛围。空气中,不同属性的法力波动残余如同水面的涟漪,层层叠叠,尚未完全消散,昭示着不久前此地曾有过激烈的争斗。

这些残余的力量相互纠缠、排斥,激起一阵阵细微而令人心悸的旋风,卷起路边的尘土。

再行一段,眼前的景象更是让众人心头一紧——前方的路面赫然出现了数道巨大的沟壑!那沟壑深达三尺,宽约五尺,如同狰狞的伤疤,硬生生撕裂了原本平整的官道。

更令人骇然的是,这绝非人力挖掘所致,那边缘崩裂的土石和向下压实的光滑断面,分明是被某种难以想象的沉重巨物以蛮力硬生生压出来的!

青鸟目光凝重地扫过这片狼藉。他原本就是为了避开麻烦,才选择了这条直通龙泉客栈的路径,以求尽快赶路,不生事端。

可眼下看来,这选择非但未能避开漩涡,反而像是正一步步踏入了风暴的核心地带。

一股沉重的忧虑在他心底弥漫开来。前路未知,凶吉难料,他们似乎正不可避免地,被卷入了某种巨大的纷争之中。

一行人继续往前,刚抵达山脚下,前方的景象便让所有人瞬间僵在原地,连呼吸都慢了半拍——只见前方的山道、道旁的山林,乃至顺着山坡向上延伸的林木,竟像是被冬日最凛冽的寒气彻底封冻,放眼望去一片惨白。

树木的枝桠凝着厚厚的冰层,连叶片都冻成了透明的冰晶,仿佛一碰就会碎裂;地面的杂草裹着白霜,僵硬地贴在地上;连路面的碎石与泥土,都被一层冰壳牢牢罩住,泛着冷冽的光泽。更令人心惊的是,在这片冰封的山林间,竟错落立着几十道身影,一动不动地嵌在冰雪里,像是被瞬间定格的雕塑。

一阵微风从冰封区域吹过,刚抵达众人身边,便带着一股刺骨的寒意,瞬间穿透了衣物,让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连指尖都泛起了凉意。

青鸟跳下马车,石胜几乎同时翻身下马,动作利落而谨慎。青鸟第一时间转头看向马车,对着张问沉声道:“阿兄,劳烦你守在这里,多照看车内的清韵代与王秀荷。”

张问颔首应下,当即立在马车旁,目光警惕地望向四周。

安排妥当后,青鸟与石胜才交换了一个眼神,并肩朝着前方的冰封区域走去。刚踏入那片泛着冷光的白色地面,脚下便传来“咯吱——”一声脆响,清脆又突兀,在寂静的山林间格外清晰。紧接着,每走一步,鞋底碾过冰块的声音便不断响起,“咯吱、咯吱”,细碎的冰碴被踩得微微开裂,寒意顺着鞋底悄悄往上蔓延,连靴底都似要被冻得发硬。

越靠近冰封地带,空气中的寒意越重,两人很快便发现,这片区域除了冰封,还遍布着法力破坏的痕迹——山林间,一整排树木被硬生生斩断,断口平滑如镜,仿佛是被无形的利刃瞬间切过;断裂的树干斜斜倒在一旁,整个被冰层裹住,在惨白的冰雪中划出一道突兀的线条,恰好留出一片空旷之地,显露出战斗过的痕迹。

“这是飞剑造成的破坏。”青鸟蹲下身,指尖轻轻拂过树干的断口,语气笃定——只有飞剑的锋利与迅捷,才能留下这般齐整且无拖泥带水的切口。

他的目光扫过一旁的雪地,忽然停在不远处:一只疣猪被冻在冰层表面,四肢还保持着奔跑的姿态,獠牙微微外翘,显然是在奔逃途中被骤然降临的寒气冻住,连挣扎的痕迹都来不及留下。

再往前行几步,地面上还躺着几只展翅的鸟儿,全身被冰层裹得严严实实,羽毛上凝着细碎的冰晶。其中一只鸟儿的翅膀断裂在地,断口处的骨肉清晰可见,却早已冻得坚硬如石,连一丝血液的痕迹都没有——显然,在被冻结的瞬间,血液便已凝固。

石胜看着这景象,眉头紧锁:“这般极寒之力,来得又快又猛,寻常修士根本来不及抵挡。”

青鸟与石胜继续朝着山林间的人影走去,越靠近,那被瞬间定格的惨烈便愈发清晰——这些人中,有的身着厚重甲胄,甲片上还凝着冰碴,显然是朝廷兵士;有的则穿着利落的短打劲装,腰间还别着弯刀,一看便是江湖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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