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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 疑惑重重。(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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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鸟眼角余光忽然瞥见门外的走廊上,一道身影“咚”的一声重重摔在地上。

他心头一紧,立刻转头望去——待看清那倒地之人的模样,浑身的血液几乎瞬间凝固:竟是王秀荷!

只见她侧躺在冰冷的地板上,嘴角不断有暗红的鲜血渗出,顺着下颌滴落在地上,脸色更是白得像纸,双目紧闭,连胸口的起伏都微弱得几乎看不见,生死未卜。

而就在这时,张问缓缓走到门口,低头看了眼地上的王秀荷,又缓缓转过头来,目光直直地落在青鸟身上。脸上竟勾起一抹极其诡异的笑,那笑容里没有半分温度,反倒透着几分令人心悸的阴冷。

青鸟心中的疑惑瞬间被惊怒与不安取代,指节因用力而攥得发白,拳头紧紧抵在身侧。他看着地上的三人,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起身便要冲上前查看情况。

樊铁生面色凝重,汗水已浸透衣背,却仍沉声喝道:“紧要关头,守住灵台,莫为外物所扰!”

那女子见三人全力运功,对自己闯入竟无暇分神阻拦,嘴角勾起一抹讥诮。她悠然自得地从身后腰间取下一方布包袱,竟径直放在青鸟身侧不远处。素手轻抬,熟练地解开了包袱的活结。

布帛散开的刹那,青鸟目光瞥及,几乎骇得惊呼出声——那包袱之中,赫然是一颗血污凝固、双目圆睁的人头!面容扭曲却依旧可辨,正是那位终日沉迷丹炉宴饮、不问朝政的闲散亲王——颖王!

“即便尔等捣乱,”女子声音冷如寒冰,却又带着一丝戏谑,“我一样能取此人性命!”

青鸟强压体内翻腾的气血与惊骇,眼中尽是难以置信的困惑。颖王?一个毫无实权、只求长生的富贵闲人,为何竟招致如此杀身之祸?

女子捕捉到他眼中疑惑,竟发出一串银铃般却令人脊背发寒的轻笑,却不作答。她反而慢条斯理地绕着悬浮的三人踱起步来,目光如毒蛇般审视着全力施为、汗流浃背的石胜与樊铁生。

“小子,”她声音甜腻却恶毒,“你看这两人为你耗心费力,真气奔涌,汗如雨下,想必你心中感激得很吧?”

她声音陡然锐利:“但你可知,他们与我并无不同,皆非此世之人,皆来自异域魔土!他们如此帮你,难道真是出于善心?不过与其他魔族一样,觊觎你的特质,欲诱你与之合作罢了!”

青鸟心神剧震,下意识看向近石胜。只见石胜牙关紧咬,额头豆大的汗珠不断滚落,渗入浓密的虬髯,又接连滴下,显是耗费极巨。他听到女子话语,猛地睁开双眼,急声道:“青鸟!莫信她胡言乱语……!”

“胡言乱语?”女子邪魅一笑,声音如同跗骨之蛆,钻入青鸟动荡的心神,“你何不自省?你一介扶摇门普通弟子,法力低微,在这人间犹如沧海一粟,平凡无奇。他们这般人物,为何独独对你青眼有加,为你耗费如此心血?这背后,岂能无缘无故?”

青鸟心中霎时间波澜翻涌,难以平息。那女子的话语如同毒刺,精准扎入他心底最深的疑虑——是啊,自己不过是人间一介寻常修士,无显赫师承,无法力通天,何以引得这些异域魔族如此倾力相助、甚至以兄弟相称?

一切缘由,恐怕真如她所言,皆因自己是那位素未谋面、也不知究竟是何等存在的“天行王”之子。一方亲王,纵使不知其名号,其权柄与力量也绝非寻常凡人所能企及。他们看中的,莫非真是这个身份背后所代表的东西?

念及此,他抬眼望向身前的石胜。石胜眉头紧锁,双目紧闭,虬髯已被汗水彻底打湿,一颗颗汗珠正不断从下颌滴落,显是正承受着极大的负荷。他又下意识想扭头去看身后的樊铁生,虽无法亲眼得见,但亦可想象,那位豪爽的汉子此刻必然也是同样真气奔涌、大汗淋漓,正不惜代价地为己疗伤。

阿兄他们待自己这般掏心掏肺的好,难道真的从头至尾只是一场精心设计的局,一切温情与仗义,都只是为了“合作”所施展的手段?

“青鸟。”就在他心绪动荡之际,身后传来樊铁生低沉而诚恳的声音,那声音里带着难以作伪的疲惫与急切:“切莫被她妖言所惑!我与石胜与你相识至今,见你性情洒脱,赤诚一片,与你相交,称兄道弟,皆是发自肺腑,何来虚假?”

他语气加重,继续道:“并非所有来自异域之人皆是心怀叵测之辈!其中亦有我等只求安宁、寻常度日之人。这些时日以来,你我推心置腹,生死与共,难道这一切情谊,在你看来皆是虚情假意不成?”

青鸟闻言,心神一颤。樊铁生所言字字恳切,往日把酒言欢、并肩作战的情景历历在目,那份豪爽与关怀,的确不像伪装。

然而,另一个冰冷的声音同时在他脑中响起:从原州一路到此,诸多“巧合”、和异域魔族数次“偶遇”,如今细细想来,其间脉络环环相扣,倒更像是一张早已编织好的网,正一步步将他引向某个既定的方向。

这念头一起,便再也难以压下,让他陷入前所未有的挣扎与迷茫之中。

女子捕捉到青鸟眼底那丝转瞬即逝的动摇,嘴角当即勾起一抹嘲弄的弧度,声音像裹了冰碴的毒蛇信子,缠得人呼吸发紧:“怎么?这就开始怀疑了?你真当他们鞍前马后为你疗伤,是真心待你?”

她抬手指了指石胜与樊铁生,指尖的黑气若隐若现:“这些人不过是打着‘帮你’的幌子,一步步让你放下戒心,等你彻底信了他们,便会乖乖顺着他们铺的路走——与他们合作,替他们卖命,到最后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见青鸟眉头微蹙,女子笑得更得意,上前一步逼近他,语气带着恶意的诱导:“既然你看不透这虚伪的假面,那我便好心帮你撕下来,让你瞧瞧他们藏在人皮底下的真面目!”

话音落时,她猛地在青鸟眼前挥袖——眼前的女子瞬间褪去了人类的皮囊,露出了真身:红色的皮肤像烧红的烙铁,泛着暗沉的光;黑色的眼瞳里没有半点神采,只有深不见底的阴冷;额间竖着一根一尺来长的黑色独角,角尖还沾着细碎的黑纹;最骇人的是她的脸,没有鼻子,嘴巴直接从脸颊裂到耳根,张开时露出两排寒光森森的尖牙,像极了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这才是我真正的模样。”她“笑”了笑,可那裂到耳根的嘴咧开时,只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没等青鸟缓过神,女子突然转头看向石胜。青鸟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心脏骤然一缩——方才还在为他疗伤的石胜,竟也变了模样:全身覆盖着金色的鳞片,鳞片间夹杂着老虎般的黑色斑纹;头大如牛头,额间竖着三只血红的眼睛,正死死盯着他;一张布满尖牙的大口猛地张开,发出一声震得人耳膜发疼的嘶吼;更诡异的是,他竟生了四只手臂,前两只正对着青鸟释放法力,原本温润的蓝色法力,此刻竟变成了妖异的紫色,泛着令人心悸的邪气。

青鸟猛地转头,目光死死锁定门口的张问——眼前的人已彻底变了模样。

原本挺拔的身形不知何时增大了几分,周身竟密密麻麻冒出细碎的尖刺,那些尖刺细如牛毛,却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最骇人的是他的脸,一只浑浊的独眼占据了大半张脸,瞳孔呈诡异的竖瞳;头顶是两只又大又尖的耳朵,耳尖微微上翘,竟像是狐狸的耳形,与那猫似的身形格格不入。

青鸟瞳孔骤缩,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原来异域魔族,竟是这般恐怖的模样。

女子看穿了他的震惊,发出一阵尖锐的嗤笑:“怎么?难不成你还以为,我们魔族会是仙风道骨的模样?真是天真得可笑!”

说罢,她猛地挥袖,周身魔气翻涌:“你以为我是何人?石胜、樊铁生和张问又是什么好东西?我们……”她故意顿了顿,目光扫过青鸟骤变的脸色,才一字一句道,“我们皆是异域魔族!从始至终,都在等你彻底落入圈套,好借你的血脉达成目的!”

她转头看向已显露出怪物模样的石胜,语气满是讥讽:“你以为他为你打通经脉是在救你?不过是在炼化你体内的血脉之力,等你成了任人摆布的傀儡,便会将你献上,换一场泼天富贵!”

她话音一转,突然将目光投向地上昏迷的清韵代,缓步走过去蹲下,红色的手掌轻轻抚上清韵代的脸颊,指尖的温度像冰一样凉,语气却带着病态的惋惜:“这般好看的容颜,这般干净的皮囊,若是就这么死了,多可惜啊……”

她猛地转头看向青鸟,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声音里满是恶意:“不如,就让我替她活着,把这份‘美’,继续留在这世间,好不好?”

与此同时,“石胜”突然开口,声音粗哑得像磨过砂石:“哼,既然被他撞破了真相,看来是不能留他活在这世上了。”他看向青鸟身后,对着“樊铁生”的方向沉声道,“老樊,动手,灭了他。”

“樊铁生”的身形也早已扭曲变形,此刻皱着眉,语气带着几分犹豫:“这样……会不会不妥?三十娘要是知道了,会不会不高兴?咱们好不容易才快要大功告成,要是把他弄死了,万一三十娘怪罪下来……”

“石胜”不耐烦地打断他:“你忘了?三十娘早就交待过,若是途中有任何变故,直接杀了他便是!如今他已经知道了这么多,留着他还有什么用?”

两人交谈间,周身的法力骤然变了颜色——原本妖异的紫色,瞬间转为刺目的猩红,像滚烫的血,朝着青鸟狠狠压了过来。青鸟只觉得浑身的经脉像被烈火灼烧,又像被钢刀切割,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感,竟和当初童穆须对他释放法力时一模一样。

可此刻,他早已顾不上身上的疼痛。紧紧盯着那女怪物,女怪物抬手对着清韵代的方向,放出一道浓稠的黑色光芒——那光芒像一张无形的网,瞬间将清韵代笼罩。

青鸟的目光死死钉在女怪物掌心那道黑色光芒上,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连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疼。

他眼睁睁看着那光芒裹住清韵代,看着她原本温热的身躯竟像风化的沙砾,一点点碎裂、剥落——青丝先化作飞灰,素色的裙摆渐渐消散,连她昏迷前蹙着的眉、带着浅红的额角,都在黑色光芒里慢慢淡去,化作无数细碎的黑粒,顺着光芒的牵引,朝着女怪物的掌心飘去。

“不……别碰她!”他嘶吼着,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可四肢被怪物的法力死死禁锢,连指尖都动不了分毫。

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翻涌着过往的画面:初见时在疾驰的马车里,她怯生生看着自己,眼里既惊恐又藏着几分好奇;从鸟头妖爪下将她救下那晚,在河边追着萤火虫跑,她的笑声比星光还亮;童穆须的法力袭来时,她想都没想就挡在自己身前,说“我护着你”;前往江州的路上,她熬夜为自己制作新衣裳;就连方才他要疗伤前,她还站在门边,轻声叮嘱“青鸟,你一定要好好的”……

那些细碎的、暖得能焐热人心的瞬间,此刻却像无数根烧红的针,密密麻麻扎进他的五脏六腑,每想一次,心口就多一分撕裂般的疼,连呼吸都带着滚烫的痛感。

“不——!不要——!”

青鸟疯了一般嘶吼起来,胸腔里翻涌着绝望的怒火,他想运起体内的法力冲过去,可浑身的经脉像被堵住的河道,法力在体内四处冲撞,却连一丝一毫都释放不出来。他被前后两个怪物的法力死死困住,四肢像被灌了铅,连动一下手指都做不到。

心如刀绞,却又无能为力。

当他看着最后一点属于清韵代的光影被女怪物吸进掌心,看着她原本躺着的地方只剩下一片冰凉的青砖,仿佛那个人从未出现过。体内的法力在疯狂冲撞,却连一丝都释放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连一句“住手”都传不到清韵代耳边。

“清韵代——!”他发出一声绝望的哀嚎,眼眶瞬间通红,泪水不受控制地滚落,砸在衣襟上,晕开一片湿痕。

心口像是破了个大洞,冷风呼啸着往里灌,那种无能为力的痛苦,比经脉被撕裂还要难熬千万倍。他宁愿此刻被撕碎的是自己,也不愿看着那个总是温和笑着的姑娘,以这样残忍的方式消失在自己眼前。

痛不欲生,大抵就是这样了。

而那女怪物的身形,在吸纳完清韵代的躯体后,竟开始缓缓扭曲、变化——红色的皮肤褪去,黑色的独角消失,裂到耳根的嘴慢慢收拢,最终竟变成了清韵代的模样,连眉宇间的温柔,都模仿得惟妙惟肖。

唯一不同的是,那双眼睛里,没有半分清韵代的澄澈,只有魔族特有的阴冷与恶意。

青鸟只觉胸腔里血气猛地翻涌,像有团烈火在灼烧五脏六腑,下一秒便控制不住地“哇”一声,一口鲜红的热血直直喷出,溅在身前的青砖上,晕开一大片刺目的红。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扫过眼前化作清韵代模样的女怪物,还有身形扭曲的“石胜”与“樊铁生”,嘴角竟缓缓勾起一抹笑——那笑声嘶哑干涩,裹着化不开的无奈与悲凉,像寒风刮过破败的屋檐,听得人心里发颤。

他在心里自嘲地笑,笑得比哭还难看:眼前这三个怪物,分明只是异域魔族里的马前卒,连台面都算不上,可自己在他们面前,却像被捆住了手脚的羔羊,连半分还手之力都没有;若是真遇上沐灵儿、镜渊王那样的狠角色,自己又算得了什么?怕是连人家一根手指头都扛不住,不过是碾死一只蝼蚁般简单。

连身边的清韵代都护不住,让她落得那般下场;还大言不惭地想拯救大唐、保护百姓,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是无稽之谈,是荒谬到极致的梦!

万念俱灰的念头像潮水般将他彻底淹没,他再也撑不住,身体一软,瘫倒在地。任由那两道猩红的法力钻进体内,在经脉里横冲直撞,撕裂般的疼痛渐渐淡去——他的躯体已经没了任何感知,连胸口的起伏都慢慢停了下来,呼吸彻底断绝。

青鸟缓缓闭上双眼,没有挣扎,没有不甘,只剩一片死寂的平静,静静等待着死亡的阴影将自己彻底吞噬。

原本那披着清韵代表皮的女怪物,站在他身侧,发出一阵诡异的轻笑——那笑声仿似贴着耳畔响起,又像从四面八方涌来,明明是清韵代温和的声线,却裹着魔族特有的阴冷,一遍遍在他耳边打转,像无数根细针,扎得人耳膜发疼,连心神都跟着发颤。

可如今,连那令人牙酸的诡异笑声也渐渐淡去,像被黑暗吞噬的烟尘,连最后一丝余响都没留下。仿佛身处无边无际的黑暗,黑暗浓得像化不开的墨,看不到半点亮光;耳畔更是静得可怕,没有呼吸声,没有法力流动的声响,连自己的心跳都消失了踪迹——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他一人,沉在这片死寂的黑暗里,再无半点声息。

时光在寂静中流淌,青鸟内心在刚才万念俱灰后杂念具无,脑海中空荡荡的,心神沉入体内。

突然,死寂的黑暗里传来一声清晰的声响——咚!

像一滴水珠砸进平静的深潭,在无边的墨色中撞开一圈极淡的涟漪。青鸟心头猛地一动:这声音……是哪里来的?难道我没死?

还没等他细想,第二声“咚”又响了起来,这一次,他清晰地察觉到,那涟漪的源头,竟在自己身下!

紧接着,一种奇异的感觉从四肢百骸蔓延开来——他能感觉到,体内每一个细微的经脉穴位,都在缓缓跳动,起初是微弱的、零星的,像暗夜里的萤火,渐渐的,跳动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密集,直到最后,全身三百六十一个穴位,竟一同规律地搏动起来,每一次跳动,都带着一股温热的力量。

更让他震惊的是,随着穴位的跳动,每个穴位里竟都缓缓生出一丝微弱的法力,那法力像初生的嫩芽,紧紧跟着穴位跳动的节奏,在经脉里轻轻流转,一点点汇聚、壮大,驱散了此前盘踞在体内的魔气。

就在此刻,一阵极其细微的“沙沙”声传入耳中——是墙角一只小虫正窸窣爬过地面。紧接着,隔壁客房旅人沉沉的鼾声与均匀的呼吸声也清晰可辨,仿佛就在耳边。

他这时才察觉,窗外的雨不知何时早已停歇。万籁俱寂中,唯有残存的雨水积聚在屋檐瓦当、树叶尖端,偶尔承受不住重量,“嗒”的一声轻响,坠落在地,敲打出清冷的余韵。

更远处的声音也纷至沓来:一阵“呼呼”的轻微振翅声,是夜鹰掠过低空;山涧深处,一道泉水从石崖跌落,淙淙流水昼夜不息地冲刷着圆润的卵石,那绵长而富有节奏的声响,跨越了距离,此刻听来竟如在身旁。

这些天地间最寻常的声响,此刻却无比真切地汇聚于他的感知里。

而体内,更是另一番新天地。澎湃的法力不再是无序的乱流,它们被疏导至无数个刚刚贯通的细小脉络区块之中,在其中自行运转,仿若形成了无数个微小的、自成体系的周天循环。虽然这些“小周天”彼此之间尚未完全连通融汇,依旧存有隔阂,但每一个循环所产生的力量,都已能被他清晰地感知。

那是一种相比以往,更加绵长深厚、更加澎湃雄浑的力量感。它们生生不息地流转着,连带着他对自身、对外界的感知,都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和明澈。

青鸟缓缓睁开双眼,眸中闪过一丝恍惚与清明交织的异色。他下意识地迅速扫视身旁——地面干干净净,既无门窗爆裂的木屑碎块,更不见王仙君倒地不起的身影,那恐怖的红皮女怪更是无踪无影。

他猛地抬眼望向门口,只见房门完好无损,依旧静静地关着,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

他急忙转向身旁的石胜,却见石胜正双目微阖,周身气息沉凝,显然正在全力调息,引导体内奔腾的法力归于平复。他浑身衣裳早已被汗水彻底浸透,紧贴着雄健的体魄,甚至因体内蒸腾的热力,周身弥漫着一层稀薄而湿润的白雾。

青鸟心下一紧,又急忙转身去看樊铁生。樊铁生的情况与石胜一般无二,同样大汗淋漓,水汽氤氲,正处于调息的关键时刻。

他难以置信地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用力握了握拳。指节有力,掌心内蕴藏着的是前所未有、澎湃而顺畅的力量流。直到此刻,他才豁然惊醒——方才那些场景,竟全是心魔催生的逼真幻境!

他忽然觉出喉头一阵腥甜,连带着嘴角也有些黏腻的异样感。下意识抬手去擦,指尖触到唇角时,便蹭到一片温热的湿意——抬手一看,指腹上赫然沾着暗红的血迹,像极了方才自己呕出的血。

他眉头微蹙,心中不禁生出几分疑惑:明明经脉已通,魔气也散了,怎么还会有血迹?

“成了!哈哈,成了!”就在这时,石胜猛地睁开眼,疲惫至极的脸上是无法抑制的狂喜,声音因脱力而沙哑,却充满了激动。

一旁的樊铁生也收功吐气,随即爆发出一阵洪亮而畅快的大笑:“哈哈哈!没想到!没想到竟然真的成了!”

青鸟目光扫过两人极度疲惫却兴奋不已的面容,立刻明白他们口中的“成了”所指为何——自己体内的旧伤痼疾,那堵塞的经脉,终于在今日被彻底打通!一股难以言喻的狂喜和轻松瞬间冲散了最后一丝疑虑,心中那块压了许久的巨石轰然落地。

他望着石胜与樊铁生——两人衣衫早已被汗水浸透,紧紧贴在身上,鬓角的汗珠还在不断往下淌,脸色也带着几分虚脱的苍白,活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千言万语堵在喉头,最后却只化作一声轻叹,再无多余的话。青鸟缓缓起身,抬手理了理褶皱的衣襟,往后轻轻退开一步,目光里满是郑重。随即他双手交叠,深深拱手,腰杆弯下,一揖到底,连带着此前所有的感激与敬意,都融进了这一拜之中。

“青鸟……多谢两位阿兄再造之恩!”

石胜与樊铁生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了——那笑容里没有半分客套,满是对青鸟的认可,便坦然受了他这一拜。待青鸟起身,两人也缓缓站直身子。石胜刚一动,身体便晃了晃,显然是方才全力施法耗损过巨,还未缓过劲来。他扶着一旁的柱子稳了稳身形,再抬眼看向青鸟时,眼底的疲惫散去不少,只剩下掩不住的欣慰与赞赏,“能够功成,也是青鸟你自身意志坚不可摧,竟能在那等心魔幻境中守住灵台,不为所动,实在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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