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 莫芸「11」(1/2)
“哪怕芊落没出事,我们也不会有结果?”我哑声反问,喉咙像被砂纸磨过,又干又疼。
每说一个字都像在吞玻璃渣,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砸在手背上,烫得像火。
胸口闷得发慌,像被一块大石头压着,喘不过气,连带着太阳穴都突突地跳。
那些画面不受控制地冒出来:巷口路灯下,她把冻得通红的手塞进我的口袋,指尖冰凉却紧紧攥着我的手。
说“阿芸的手怎么比我还凉,我给你捂捂”,呼出的白气落在我的手背上,暖得像春天的阳光。
冬夜里,她捧着刚买的热奶茶跑过来,睫毛上沾着细碎的雪,呼出的白气氤氲了眉眼,笑起来像个小太阳。
把奶茶塞给我时还说“我特意让老板多放了糖,阿芸喜欢甜的,喝了就不冷了”。
还有那次吵架后,我赌气跑出去,她红着眼眶追出来,拉着我的衣角不肯放,声音软乎乎地带着哭腔。
说“阿芸,我错了,我们别闹别扭了,我害怕你不理我,我一个人会难过的,没有你我怎么办啊”。
眼泪滴在我的手背上,和我的眼泪混在一起,分不清是谁的。
那些心动的瞬间,那些并肩走在风里、连影子都紧紧靠在一起的时光。
那些以为能牵着彼此的手,从青涩的少年走到白发苍苍的约定,难道都是假的?
那些因为她而加快的心跳,那些眼眶发热的瞬间,那些深夜里抱着她的胳膊撒娇、闻着她发间洗发水香味才能睡着的依赖。
那些她喊我“阿芸”时,我心里泛起的密密麻麻的甜意,那些我们一起规划的未来。
有小房子,有一只猫,有永远说不完的话,难道全是自欺欺人的幻觉?
“是。”辛梓茉的回答没有丝毫犹豫,可尾音里却裹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悲悯。
像看着一株在寒风里快要被吹折的草,带着点无能为力的惋惜。
“人定胜天,说起来不过是四个字,写在纸上轻飘飘的,读起来也掷地有声,可真要拗过命数的齿轮,太难了。
那齿轮转得很慢,却带着千钧之力,我们这些凡人,就像齿轮上的尘埃,只能跟着它转,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这世上,能把‘不可能’变成‘可能’的人,太少了,大多都不是那样的人,也拗不过早就写好的结局。
就像你留不住春天的花,留不住秋天的叶,留不住吹过的风,也留不住要走的芊落。”
我只觉得头疼欲裂,太阳穴突突地跳着,像有无数根细针在扎,连带着眼睛都开始发花。
眼前的辛梓茉、桌上的茶杯、窗外的月光,都变得模模糊糊,像隔了一层毛玻璃。
那些原本清晰得能看清细节的记忆,忽然像被抽走了魂魄,芊落的脸、她的声音、她指尖的温度,都变得遥远又模糊。
像抓在手里的沙,越是用力攥,漏得越快,连一点痕迹都留不住。
又像河里的倒影,只要风一吹,就碎成一片,再也拼不回原来的样子。
我甚至开始怀疑,那些和芊落在一起的日子,是不是真的存在过,还是我太想念她,凭空想象出来的。
我不愿再想,甚至不敢细想——怕再想下去,那些我视若珍宝、以为能珍藏一辈子的时光,会像泡沫一样碎掉。
连一句“再见”都来不及说,连她的名字都会变得陌生。
我猛地抬起头,死死盯着辛梓茉,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渗出血丝都没察觉。
手心的疼混着心口的疼,变成了一团密密麻麻的钝痛。
声音里裹着抑制不住的颤抖,连带着肩膀都在微微晃动,像暴风雨里的小树苗。
“那你又是谁?又怎么会知道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这些听起来像编出来的胡话,像哄小孩的故事,我凭什么信你?
你是不是在骗我?是不是想让我忘了她?是不是芊落的死和你有关?”
她定定地看着我,眼底像是盛着整片沉夜的星空,深邃得能吸走人的目光,让人看不清底。
也猜不透她心里翻涌着什么情绪——是同情?是惋惜?还是藏着更深的秘密?
她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那声叹息像羽毛,轻轻落在我的心上,却让我更难受了。
书房里的沉默又漫了上来,浓得像化不开的雾,只有窗外的风偶尔吹过竹帘,发出“沙沙”的声响。
像谁在暗处低声叹息,又像芊落以前睡不着时,轻轻摩挲我手背的声音,温柔得让人心疼,却又带着无尽的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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