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佰叁拾柒·镌刻生命的时针（下）（2/2）

地面已经无法继续行走，既然已经无法渠道地面，那就向上，对……向上，她扶住墙壁，沿着阶梯开始向上行走，伤口……该死的伤口！如果没有这个该死的伤口，她现在就不会这么困难，继续……继续！

——我们曾用霓虹刺绣夜空的金边，给每颗星星都编了昂贵的编号，

——却在子夜听见地脉深处的呜咽，大地开始收回它赊贷的每寸荣耀。

——逃难者踩着融化的钟表指针奔跑，那铜质的脐带还连着母体心脏。

——防空洞吐出被嚼碎的安全条例，沥青的海浪卷没所有印花证书。

诗歌，她正在自己的脑海之中翻阅着那些诗歌，不只是一纯粹的文字，更是将那些吟游骑士们歌颂这些内容时候的语调一同展现出来，伴随着那一份恩泽一起绽放。

她脚下的台阶和外面的地面一同颤抖，然而，台阶却在这种颤抖之中没有出现任何的破损，在她每一次踩在台阶上的时候，那些台阶都维持住了最牢固的状态，依托着那一份恩泽，她不用太过于担心自己坠落下来。

【Ledondesanges吟游诗人拿起长枪】

文字将脚下的台阶全部收束，确保她的每一步都能够被承载起来，确保她不会坠入到那些危险的地方，她的脚步依旧缓慢，她能够感受到自己的伤口正在被某一种力量撕扯，这是她的肌肉活动时候的拉扯，将那本就没有多完好的缝合撕裂。

伤口本身还是太影响活动了。

叮。

身旁，一条根茎猛然刺出，砸在那还未倒塌的建筑物上，它缠绕那一块建筑物，从那上面撕扯下一团构造，甩向那流淌的残骸，那些东西依旧在顺着那一个怪异的高塔向上，朝着她看不见的地方行去。

“祂说，只要虔诚信仰，只要一直怀揣着最为虔诚的思想祈祷，在我们死后，我们就能够升入到祂的神国！”

一位穿着长袍的虔诚信徒死死抓着那升向天空的构造，他眼中的狂热和执着没有任何掩盖，他仰着头，看着弥漫在天空的雾气，他仿佛已经穿过了这些雾气看见了更多的东西，他看见了光亮——一种温暖而神圣的光亮，他多年来的祈祷告诉他，这是天使的光芒。

他坚信这是天使的光芒。

“祂正在邀请我进入祂的神国！你们看见了吗！祂正在邀请我进入到天空的那一片宏伟而绚丽的地方——这是神国！是天使的国度！祂听见了我的祈祷！”

但是，被拉入到空中的只是那些‘构造’，而此时，重力这一构筑世界的本质之一正在将这位信徒的身躯向下拉扯，信徒的手指已经泛白，长时间抓着那一块崎岖的位置让他的双手已经接近脱力，然而，这并不能够阻止这位信徒的行为。

如果在这个时候跳到别的地方——好吧，并没有足够的落脚点，无非就是从一个较高的地方跳到另一个较高的地方，即便如此，这种行为也无法得到一个好的结果——正如之前所说的，现在仍然伫立在地面上的，也不过是那些曾经的高塔，那些不知何时深深扎根在卓沿之下的高塔，这些高塔自然不是并排在一起的，它们之间相隔的距离足以让每一位普通人望而却步。

而在塔与塔之间，只有空旷。

“你们别想拉我下去！”那位信徒的嘴角已经被他自己的牙齿咬出了一小片的猩红色，然而，他的手指并不那么听使唤，就在这一小段时间之中，他那僵硬的手指已经开始缓慢脱离，随着这一个构造沿着那些‘溪流’一起向上，重力的束缚也变得越来越明显，“你们别想拉我下去……这是我这一生都在等待的时间……祂没有赐予我恩泽——这不重要！这一切都是对我的考验，现在这一份考验已经到了最后的关头，我很快就能够窥见祂荣耀的一角——别想拉我下去！”

可惜了。

他的语言和他的动作无法匹配，就在他这句话刚落下的时候，他的手指发出了一种怪异的声响，随后，他的身体开始下坠。

结束了吗——不。

他猛然将自己的手砸向一旁，在那里，一个暴露在外的尖锐事物正泛着金属才会有的冰冷光亮，那一个事物轻而易举地刺穿了他的手臂，从手肘的关节开始，拉扯着他的血肉，随着他的下落，这一个尖锐将他的右手从中完美地切开。

咔嚓。

然后，卡在了手掌之下的骨骼出。

那是一种即便只是看见就足以让人感到胆寒的景色。

那是一个曾经理智的人在此时的景色之中疯狂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