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时光龙骸】(2/2)
他盯着那逐渐暗淡的光柱轨迹,脸色比任何时候都凝重。
“如此巨量的时间要素……第五真理,你这家伙,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很快,夏修就知道第五真理的后招是什么了。
那股充满了时间要素的红光,自风后身躯中迸发而出,化作一道刺目的血色长虹。
它没有停留,径直跨越了整片极东城。城中无数人仰头,只看见天穹被一条红线贯穿,好似有人用铁笔在苍穹刻下伤痕。
长虹没有在城中停留,它绕开了绝大多数和平国度的疆土,就像一根精准的手术刀,笔直切向第一层阿贝里奥最为重要的奇观建筑——昼夜球。
昼夜球所在的群山骤然震动,大地像鼓面一样被狠狠敲响。
群山的山脉开始开裂,巨石从山壁崩塌,整座地基都被那红光穿透。
与此同时,昼夜球本身也在颤动,表面的光影流转失序,昼与夜的轮替节奏骤然紊乱。
夜球的山峦在红光的贯穿下轰然颤抖,大地犹如一张绷到极限的皮膜,被生生撕裂。碎石与泥土倾泻而下,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传遍阿贝里奥。极东城的居民远远望去,只觉得脚下大地在心脏般跳动,呼吸都被震得紊乱。
裂口之中,第一缕冷月光投下,照亮了一道古老而庞然的轮廓。
先是那一根从大地深处探出的尖角,弯曲而细长,节奏般的颤动犹如祭礼上的鼓点,将夜空与大地连成一片肃穆的舞台。
紧接着,拉长的龙首缓缓抬起,好似从岁月的尘埃中挣脱出来。
夏修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看见,那巨龙背后亮起的冠冕——一道充满了绚丽色彩的光环,其上缠绕着浓郁到爆炸的时间要素。
“——时光龙!?”夏修的心口一沉。
他没想到昼夜球下还埋葬着这么稀有的生物。
它们是时间的化身,游走在过去与未来的缝隙之中,见证文明的轮回,属于极少数连冠冕者都不敢轻易触碰的存在。
可更让他震撼的,还在后头。
随着山体继续崩裂,更多庞大的影子自裂缝中浮现。
那些并不是活物,而是无数龙型的骸骨。
它们盘踞、堆叠,数以百计地伏在昼夜球的基座之下,每一具都带着岁月剥蚀后的森然气息。斑驳的骨骼依旧散发着残留的时间要素,每一根龙骨,都在缓慢计数着时间的流逝。
时光龙……这种生物,本该不会因岁月而死去,它们的生命与时间本身绑定,不会衰老,不会在漫长的年轮中腐朽。
即便被杀死,也会在死亡之后回卷为龙卵,百年之后重新孵化。
换句话说,正常情况下,地上很难留下完整的时光龙骨。
它们死亡后要么被回卷成卵,要么在回圈过程中随时间涤洗而散。
可眼前呢?
成排的龙骨静静沉睡在山体深处,被某种可怖的存在钉死在墓地,没能回归轮回。
那巨大的脊骨彼此交错,龙角与龙翼像机件一般错落堆叠,整个昼夜球就是建立在它们的尸体之上。
所以,当昼夜球的山脉裂开、红光像手术刀一样剖开地层,而大片龙骨列阵般暴露在空气里,这画面才会让夏修心头一紧——这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第五真理,这是要整波大的啊。
……
……
昼夜球的异动,很快吸引了整个阿贝里奥居民目光。
要知道,昼夜球是和平国度第一层最宏伟、最稳定的奇观,常年悬挂在山峰之巅,划分白昼与黑夜,调控时序与四时。
可这一刻,它竟然颤动了。
人们下意识抬头仰望天穹。
只见山峦震裂,昼夜球下方的时光龙仰天发出一声哀嚎,声浪压得群山震荡,整个时序也在随之悲鸣。
下一瞬,那庞大的龙躯猛然一冲。
轰——
时光龙的额角直接撞击在昼夜球之上。
清脆的“咔嚓”声,像是现实本身被扭断。
龙角崩裂,庞大的身躯瞬间碎裂成无数光尘,散作漫天流光,消散于长空。
而昼夜球,却像是被这一击点燃了什么。
原本安稳悬挂的球体猛然旋转,起初只是缓慢的颤动,随即越来越快,仿佛有一股不可逆转的力量在背后推着它。旋转到极致时,昼夜球骤然脱离山峰,像是挣脱了万古的枷锁。
“动了!昼夜球……动了!”
无数惊恐的呼声在极东城和阿贝里奥的各个角落响起。
人们目睹那伟岸的球体的升空,
昼夜球挣脱山巅的那一刻,整个阿贝里奥的天穹仿佛被撕开了一道口子。
轰——!
它化作一颗燃烧的彗星,拖拽着长长的光尾,在第一层位面的穹顶上疯狂环绕。
每一次掠过,都会将白昼与黑夜强行拉扯,昼夜更替不再温和,而是像被粗暴地切割、打乱。
光与影交错的速度越来越快。
一瞬白昼,一瞬黑夜。
烈阳和星海在同一片大地上交替闪烁,像是巨大的频闪灯,照得万物扭曲不堪。
——时间开始加速了!
阿贝里奥的居民们根本承受不住这样的景象。
人们仰头时,第一眼看到的是万丈光芒直灼眼球;下一秒再抬头,头顶已是无边星辰,寒冷与黑暗直灌心底。
更可怕的是,这一切只是开端。
在更高处的虚空,昼夜球的轨迹像是刻在天空上的圆环,越来越快,越来越亮。
它甩出的光芒将整个阿贝里奥笼罩其中,没有人能够逃出这个循环加速的轮盘。
极东城的钟楼同时敲响了十几次,却在同一秒内又归零。
店铺的沙漏还没来得及翻转,沙子就自己消失,下一瞬又满上。
街角的小贩刚把热汤舀进碗里,还没抬手递出去,汤就凉了,凝固成一层厚厚的油皮;眨眼之间,碗壁又裂开,化作碎片。
一名母亲正抱着婴儿哄睡,孩子还在吮吸手指,下一瞬已经长出了乳牙,眼皮骤然睁开,哭声撕破喉咙,像是几年的啼哭被压缩在一瞬爆发。
铁匠铺里的铁锤从赤红到乌黑再到锈蚀,仅在工匠的一次抬手之间完成。工匠瞠目结舌,手里的力气还没使出去,眼前的铁胚已经碎成齑粉。
酒馆门口,有个醉汉跌倒在地。众人眼睁睁看着他的胡须在一息之间生长、发白,皱纹像刀子一样刻满额头。等他挣扎着爬起身,已经是个老迈的躯壳。
更远处的农田,麦穗拔节的声音此起彼伏,几秒钟内黄熟、枯萎、倒伏成灰烬。农夫扔下锄头,想扑上去护住,却连影子都追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