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猛虎(2/2)
方润也不是个傻的,仿佛被一桶冰水直浇而下,冷得天灵盖阵阵发寒,忙跪下谢恩,通俗的赏赐要么是些金叶子,要么是些田地外宅,左不过这些身外之物,如今皇帝将自己的吃食赏给了他,这天家吃食自然是金贵的,只是这吃过的东西撤了桌也轮不到他这个没了**的人享用,皇帝赐给他分明是在叫他瞧瞧自己的模样,上一个被赐了吃食的如今已经在乱葬岗了。
“方公公,先不必急着告退,太后娘娘对皇上如此挂怀,何不听了皇上选妃的话回去,也好叫娘娘放心。”杜蘅一颗心往下沉了沉,让方润与御书房中众人在外候着。
“皇上刚才,可是动了怒气了。”檀香的香气袅袅飘散**开,将最上面一展卷轴展开,画上是个张家的嫡女,看着样子十分可人儿“皇上可有喜欢的?”
“太傅何必展开,如今哪里有朕选的余地。”皇帝苦笑一声,往那一瞧,画上繁花锦簇,蜂蝶飞舞,在春日里必定十分好看,只可惜这是在冬日里,看了只觉得让人心生烦闷。
杜蘅向外瞟了一眼,提笔沾了沾墨汁,在一张宣纸上写下一个“忍”字,她压低了声音说道:“微臣知道皇上心中不痛快,也猜到大多是因为您身边多了知耳朵,但是皇上可知前朝有一位将军曾钻过屠夫的裤裆,谋划了多年参军入伍,得了将军的职位回乡之时竟将这屠户的一家老小杀了个干净,不留把柄,靠的正是这一字,唯有养精蓄锐,以图来日,到了那日到来时足够狠厉,那么除了屈服和景仰,剩下的人才更会畏惧。”
皇帝的眼前起了一层雾气,他曾有个兄长,后来摔断了腿被父皇封去了南边,走之前他摸着自己的头悠长而又难过的叹息,想来正是这个原因罢“太傅,朕该怎么做。”
杜蘅只目视着前方,深深俯首,抬起头来眼中含了深深的决绝和冷厉“若猛兽吃人,陛下行至山穷水尽处,陛下也唯有迎上的道理,猛虎心中所念必定是饱餐一顿,陛下何不抛些肉出去喂养,待这虎惯了吃肉,却不晓得这肉为何物时,再出击,必能一击致命。”
皇帝的眼中含了一点锐利的坚定之意,不知是否是杜蘅看错,皇帝眼底沾了一点湿漉漉的意味。
“皇上,可是选好了?”方润斟酌了两三次,伏在地上谨慎地开口。
“陛下身子有些不爽,想来是午膳没用好的缘故。”杜蘅手中捧了一把金瓜子,怀里抱着两幅画卷,将金瓜子悉数倒进了方润手中“方公公是个聪明人,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莫非王臣,一些个闲言碎语传到陛下耳朵里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只是不知道公公今日都听了些什么进去,以免误传了圣意。”
“奴才是皇上的奴才,自然是按照皇上的意思办事。”方润顺势将那些金瓜子放入怀里“皇上今日赏了许多东西,对太后娘娘也十分挂怀,其余的奴才一概不知,一概不问。”
杜蘅满意地看着他离去,她并不是怕方润听见了她与皇帝的谈话,古人常道“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这些腌臜货最为难缠。
杜蘅看着他离开了一柱香的时间,又恢复了往日的恭顺,远远地瞧见寸心与绿鹊在宫门处候着,身边竟跟着姚府的车驾。
“皇帝真是这样说的?”太后沉吟着,香炉里的香雾掩盖着她的面容,谁也看不真切。
“是了,皇上说,唯有太后母族中的女子贤德识大体,皇上用这才能放心呢。”方润这话回的密,小心翼翼地瞟太后一眼,也不见他展开笑颜。
太后屏他下去,殿内只留下了齐姑姑一人“皇帝选的正是哀家哥哥的嫡女,哀家捏着皇帝的性子本以为他会故意选个庶女,哀家也好拿捏些,谁给他出的主意叫他选了个嫡女。”
“许是,皇上知晓了您的厉害,以为这样能讨您欢心呢,奴才听御书房的小夏子来报,说是皇上午膳都未用,忙着让方公公回您话才选的妃呢。”齐姑姑抱走了太后养的猫,毕恭毕敬地行了个礼。
“哀家只盼着如此,你去回哥哥的话,叫他好生教昭儿规矩,这皇后之位哀家给她留着。”太后揉了揉发痛的穴位,再听不到他人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