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为了一人(2/2)
“她少时叛逆,最桀骜、最恣肆,信的是霸道。假若仁道在左,霸道在右,她算是舍弃了本心本性,从了另一条路。”
言攸神情萎靡:“抱歉先生,我不知母亲年轻时的事,也或许我从未看清母亲。”
宣镜吁叹:“我也没看透,她到底有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
雍州不比别处繁华,也不比别处富庶,平平淡淡,庸庸碌碌。
义母为义父留在了雍州,本该活跃在玉京名利场的女子沉溺在平凡的烟火中。
或许义母是找到了自己追求的一切,才肯欢愉地留在雍州,做一个香商的夫人,教养一双女儿。
言攸发自内心认同:“母亲通透,既然过去追逐的一切都早已拥有,那么什么样的生活,什么样的结局她都坦然应对。”
宣镜突然道:“你母亲她如何了?”
她登时哑然,于宣镜而言那消息只会带去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哀怆。
“她出事了?”
言攸沉重以对:“母亲她几年前就过世了。”
宣镜连瞳孔都颤了颤。
他总给言攸一种强烈的落寞感和孤独感,本不会存在于一个从年少成名到年迈受敬的文人身上。
“先生?”
“她是怎么死的?”
言攸迟疑开口:“母亲是……是病逝的。”
她欺骗了宣镜,义母是在火烧秦宅前自戕的,死时还年轻。
可仇恨不是承受的人越多越好。
宣镜从丞容的死讯中缓过,呼出一口郁气:“是她病故前告诉你来寻我帮忙的?”
言攸点头应是。
她上京后不久就找上过宣府,可宣镜早就离京,在南方游历讲学,她因偷逃出府被林氏责打。
在雍州茶楼做工时,她被打折过左腿,后来俞繇求医无数帮她医治,痊愈后她仍在装瘸。
林氏多狠的心肠,专挑她右腿打,险些害她再成为真瘸子。
不堪回想。
宣镜终于问:“你找到我,递了几封拜帖,是想要什么?”
言攸直言:“晚生想在宫中求条官路,文采选拔恐逊色于他人,希望能得先生引荐。”
“想做女官啊。”宣镜喟然叹声。
“是。”
“丞容年轻气盛时,做过两年女官。后来她说不喜欢后宫,又问为什么她不能站在前朝。”
陈年旧事本不可追,但她选了和丞容一样的路,宣镜并不想轨迹重叠。
他拒绝道:“你回去吧。”
言攸略有愕然:“先生不肯?”
能见这一面,她是幸运的,本想凭靠着义母和宣镜的渊源搏一份人情,结果他会回绝得如此干脆。
宣镜淡然道:“不是不肯,你和她都不适合选这样的路。”
“可是先生……晚生有一定要入宫的原因。世上一切的合适与否,不是靠前人经历就能武断的。”
言攸凝看他深锁的眉,继续说:“不做女官,就只能选秀入宫侍奉陛下,我到底是跟着母亲学过许多的,我还年轻,我不甘,我不想成为宫墙之下的红颜怨魂。”
宣镜正眼看向她:“你一定要入宫的理由是什么?”
“为了一个人。”
“什么人?”
“可能成全晚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