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1/2)
夜色如墨,沈演之的身影融入其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他胸中那股因震惊而掀起的巨浪,在回到书房的路上,已经缓缓沉淀,化为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
他错了,错得离谱。
他以为自己是高高在上的执棋者,俯瞰着王府内院这点风波,随手便可定人生死。
可直到今夜,捅破那层薄薄的窗纸,他才惊觉,自己和满府的人,或许都只是别人棋盘上的一颗子。
而那个被他亲手推入绝境,以为是弃子的女人,才是真正洞悉全局的棋手。
“釜底抽薪,借刀杀人,苦肉计……”
宋清沅那清冷又带着一丝嘲弄的自语,言犹在耳。
每一个词,都像一记耳光,火辣辣地抽在他脸上。
他下的禁足令,成了她的保护伞;满府传扬的“病重”流言,成了她迷惑对手的烟雾;甚至他自己的愤怒和疑心,都成了她计划中可以利用的东风。
一股从未有过的挫败感涌上心头,但紧随其后的,却是一种更为强烈的,近乎战栗的兴奋。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子,身处囚笼,却能反手为自己画地为牢,将囚笼变成最坚固的堡垒,从容不迫地等待着猎物自己撞上门来。
“来人。”他回到书房,声音沉静,听不出丝毫波澜。
一个黑影如鬼魅般出现在他身后,单膝跪地:“王爷。”
“林风,去查三件事。”沈演之没有回头,目光落在书案上那碗已经凉透的参汤上,“第一,文悦身边所有人的底细,尤其是她进府后新提拔的,查清她们的家人、过往,一丝一毫都不能放过。
第二,彻查京中所有香料铺子,尤其是能弄到合欢香的,查最近半年,是何人大量购入。
第三,”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去一趟柴房,把采薇秘密转移到城外别院,找最好的大夫给她医治。
记住,要做得神不知鬼不觉,柴房里,留一个身形相似的死囚。”
“王爷,那采薇的供词……”林风有些迟疑。那份供词是此案的基石,若是推翻,整个案子都要重来。
“那份供词,是写给该看的人看的。”沈演之的指尖在冰冷的紫檀木桌面上轻轻敲击,发出笃笃的声响,像是在为一场即将到来的大戏敲响前奏,“她既然想让本王看到这份天衣无缝的供词,本王就让她看到。
你只需告诉采薇,她的主子没事,让她安心养伤,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说。”
“属下明白。”林风领命,身影再次消失在黑暗中。
书房里重归寂静。沈演之走到窗边,望向芙蓉园的方向。夜空中的那轮明月,清冷孤高,像极了灯下那个执子的女人。
他忽然很想知道,她的下一步棋,会落在何处。
而此刻的芙蓉园内,宋清沅刚刚结束了与自己的对弈。她将棋子一枚枚收回棋盒,动作不疾不徐。
“主子,您……真的有把握吗?”小桃端着一碗几乎没动过的燕窝粥走进来,脸上满是忧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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