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老乡（1/2）

醴城最繁华的街道上，商铺林立，寸土寸金。

大理寺少卿孟恪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平之，难得休沐一日，你也别太勤政了。这大好的日子，出来喝一杯，岂不快哉？”

“我不勤政，勤政的是太子殿下。”对面的青衣男子淡淡道，“还有，我不喝酒。”

要不是他与孟恪私交甚笃，这会儿早就走人了。

“行了，知道你崇拜太子殿下了。咱们楚国谁不知道太子殿下最是勤政爱民。”孟恪道，“前些日子殿下交给我一桩案子，原以为是一件普通的强抢民女案，只是既然殿下亲自吩咐，我自然得尽心去办。想不到啊……还真叫我查出一些不得了的事情。”

陆平之斟了一盏茶，不是很有兴趣的样子。

“哎，你就不好奇是什么事情？我可是为此事愁到今天拉你出来借酒消愁了呢。”孟恪一脸“快问我”的表情。

“我问了你就会告诉我？”陆平之默默饮茶，“大理寺少卿，难道还可以随意透露案情？”

“这个嘛……深层的我是不能告诉你。但是表层的，我还是可以说一下的。”孟恪也不管陆平之什么反应，自顾自说了下去，“要说啊还是太子殿下宅心仁厚，当街拦车申冤，换其他人早就把人抓起来了，偏偏咱们殿下不仅没抓人，还好好听了那婆子的冤情，让我查着……”

陆平之不做表态。太子殿下当众带回一个乞丐婆子的事情，整个醴城都传遍了。他自然也有所耳闻。

“那婆子老家在凉州……对了，我记得平之你的家乡也是在凉州罢？这可真是巧了。”

陆平之道：“凉州之大，百姓不计其数，算不得巧。”

“……行，你都有理。你听我把话说完。”孟恪继续道，“她也是个苦命女人，夫君好赌，债台高筑，被追债的人逼得搬了家。搬家后那男人仍死性不改，没钱了还想卖女儿换钱，也不知是不是报应，生了场大病死了。女人就一个人把女儿拉扯大，好不容易养到十五岁，女儿又被当地的富商看上，抢占了去。那姑娘也烈性，撞了柱子，结果又是毁容又是失忆，还不如死了痛快。你说，唏嘘不唏嘘？我当时听的可都快气死了。”

陆平之眼中淡淡的悲悯：“世间百态，有人生来就在云端，自然也有人终其一生都在泥沼里挣扎。”

“你这家伙，你是要气死我啊！骂一句那赌鬼男人和那奸商能咋地？照你这么说，那些过得很惨的人都是命咯？”孟恪恶狠狠灌了一杯酒，“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但这句话也不是哪里都适用。那对母女难不成是活该？她们可曾犯了什么错？”

“我不是这个意思。”陆平之平静道，“但你不能否认，世事如此。你是大理寺少卿，管的是世间不公之事。可这世上有那么多的不公之事，你能知道多少？又能管到多少？”

孟恪哑口无言。

“算了算了，不提这个。”他又狠狠灌了一杯酒，似在气这世道，又在气自己的无能。

孟恪放下酒杯，杯子与桌子发出一声脆响。他说：“说来也奇怪，那婆子和她的赌鬼男人都没读过书，连字也不识得，怎么给女儿取的名字还挺文雅的。我还以为是叫翠翠二丫什么的，可居然叫画屏，你说够不够雅？”

陆平之手一顿：“你说什么？”

“我说那姑娘名字挺……”

“我问你她叫什么？”

孟恪这才注意到陆平之的异常。

“画屏，冷画屏。”孟恪说完，迟疑地看向陆平之，“平之，你这是怎么了？……你们认识？”

陆平之无心回答他的问题：“她现在在哪儿？”

“被人抓走了。我正在查。不过，她的母亲在东宫……哎！你听我把话说完啊！”

陆平之已经离开了酒楼。

这家伙，认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神色匆匆的样子。

孟恪摇了摇头。他本来还想说，抓走那姑娘的人他已经查出了一点眉目，可现在他还不敢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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