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小乌鸦豪写诗赋 花胡姬喜结蜜友(1/2)
话分两头。却说江南潇湘境内,衡阳郡中,城东有座柳家庄园,建筑宏伟气派。立庄之人是对兄弟,其兄柳远清,其弟柳远城,俱为南方豪侠人物。自幼拜得名师学艺,各有一身好本领。兄弟二人做酒楼、客栈生意而发迹,后越居一城首富。但凡有人来投庄,不论高低贵贱,皆视为亲朋相待。若要离去,便赍发盘缠相助。挥金如土,毫不吝惜。因此名冠四海,为江湖中人所敬仰。去岁,柳远清夫妇因病逝世。其弟柳远城早年也因情感不顺,看破红尘世道,便隐居于衡山道院之中。
柳远城麾下遗有两个子女,长子柳如风,幼女柳小烟。兄妹皆有龙凤颜姿,豪情侠义,常被城中百姓夸扬赞颂。
当日近午时分,庄主柳如风从外地赶回,背后押着一队车马货物。不多时,来到庄宅前门。看那庄园规模,果然非凡气派,但见:
远观城堡矗立,近看楼宅簇拥。庄门道路,俱为巧匠设计。墙廊云霞,尽出画师手笔。练武场边,排列刀枪剑戟。赏心亭外,满栽竹兰梅菊。西门流水,鱼虾跃池。东街闹市,人马熙攘。里外丁仆皆勤奋,出入宾客多频繁。前院厅堂,常见蝴蝶飞舞。后园花丛,多有鹦鹉学舌。栏舍鸡羊论千计,仓库黍粮堆万钧。雕梁画栋应尽有,花阁彩户溢清幽。比若平原府,恰似薛公邑。正是:醉卧江南笑歌舞,不知中原乱世年。
只见门院内走出一个中年壮汉,名叫白沙海,是庄内一个亚叔,督管里外大小事务。见庄主回来了,便与十几个庄客相迎,笑道:“如风,一路辛苦。”柳如风跳下马来,指道:“白叔,你将马车赶进门来,把货物卸了,吩咐庄客搬进仓库里去。”老白点点头,就指挥车夫赶车入院。柳如风把坐骑交给庄客喂养,自走回屋去。
两个丫鬟都在大堂擦洗桌椅,柳如风走进门来,坐在交椅上。两个丫鬟恭称一声大少爷,前来端茶递水。柳如风擦洗脸面,喝口茶水,环顾大堂有些清冷,便问:“人都到哪去了?”丫鬟回话:“大少奶奶与小姐人等,都在客厅里。”柳如风道:“有客人来了?”丫鬟摇摇头。柳如风道:“他们都在客厅做甚?”丫鬟道:“小姐说要送给大少爷一件礼物。”柳如风道:“什么礼物?”丫鬟道:“大少爷不妨去客厅看看,小姐就在准备。”柳如风道:“又在作怪。”便起身走去看。
那客厅里,有个华丽妇人,三十左右年纪,是柳如风妻子,名叫文君,本姓张氏。出自城中一家豪门望族,性情温良,态貌端庄。此时正在仰看白墙,默不作声。靠墙立着一把竹梯,号小橙子。手里端着墨盒张望,满脸笑意盈盈。
梯上站着一个妍丽少女,扎着一条马尾发辫,面容稚嫩秀气,五尺上下身材。一领白衣,男扮女装,像个仙童一般。正是柳庄小姐,名叫柳小烟。因他生性顽皮好动,口齿伶俐。凡与人唠叨上了,定要分个输赢。因此诨号叫作小乌鸦。只见他上下蹬着竹梯,挥笔书写一首《湘水赋》。字迹工整,笔走龙蛇。整面白墙密密麻麻,写满了字。众人抬头愣看,嘀咕默念。小烟突然愣住手笔,眨眼沉吟。
张文君笑问道:“小烟,诗赋作完没有?”小烟答道:“还有最后一句,一定要写漂亮。小翠,笔没墨了,快来蘸上。”小翠应了一声,举着墨盒上梯,给小姐蘸满浓墨后,又下来仰看。
小烟寻思片刻,笑道:“我想到了,写作悠悠此歌,古今神往。”他一气写出八字,把笔抛落,跳下梯子。众人一齐鼓掌喝彩。
文君笑道:“小烟,你太有才华了。不到十六岁,就能写出一首《湘水赋》,真是一位神童。假以时日,文笔肯定不输王勃。”小烟指问:“嫂嫂,你觉得怎么样?”文君看得频频点头,夸赞道:“龙飞凤舞,字字珠玑。暗藏高山流水之意,又有浪漫爱情故事。写得确实不错。”小烟听了夸赞,脸如抹蜜般甜。
小翠问道:“小姐,这首诗藏有什么寓意?”小烟道:“这是一首爱情诗赋,美丽动人。类似司马相如与卓文君、梁山伯与祝英台。”小翠似懂非懂一般点头。
众人都在笑谈此赋。柳如风走来客厅,问道:“你们在干什么?”文君笑道:“夫君回来了,一路辛苦。”小烟笑道:“哥哥,你回来得正好,快来看看我这副佳作。”众家仆齐齐尊呼一声大少爷。
柳如风看着白墙,脸色顿时惊变,指问:“这是怎么回事?谁写上去的?”小烟举手道:“是我。一首《湘水赋》,送给哥哥做生日礼物。”柳如风瞪着眼睛,把手指划呵斥:“这是客厅,你以为是什么地方?好端端一面白墙,你在上面乱写乱画,弄得乌七八糟,真是岂有此理。”小烟被斥得一脸惊愕,原本欢喜脸面,瞬间变得目瞪口呆。众人见状,知道情况不妙,纷纷屏退自去。
柳如风指责道:“文君,你是怎么回事?我这出门才几天工夫,你就对他如此纵容,还怂恿他在客厅里涂抹污秽,这像什么样子?”文君抿嘴道:“小烟才华出众,诗兴大发,所以才作了这首《湘水赋》。读书之人,这也是人之常情嘛!”柳如风道:“他若手痒,不会写在纸上,非要写在客厅里干什么?明日擦洗,岂不是费时费力?”小烟气得一脚踢翻凳子,走去伏桌埋头,呜呜哭泣。文君劝慰道:“小烟不要难过,哥哥刚从外面回来,一身劳累,就让他说两句,这也没什么要紧。”
小烟哽咽道:“还有几天就是哥哥生日,我一片孝心送礼,他不领情也就算了,干嘛还要这样把我羞辱,真是太过分了。”柳如风哂笑道:“你可真有孝心,趁我不在家里,你就敢在客厅里张牙舞爪。乱写几手文字,就能当做礼物送人,传扬出去,你就不怕笑死人吗?”小烟争辩道:“你看都不曾看,怎么知道我写得如何?好心当成驴肝肺,气死人了。”柳如风道:“你也知道气死人了?还不赶紧把墙面擦洗干净?”小烟道:“不行。你要是不说一声好,我就不服气。”柳如风道:“你不擦,我叫人来擦。”小烟瞪眼道:“你敢?”柳如风拍桌呵斥:“放肆。你敢这样对我说话,看我不大耳光抽你。”小烟怒道:“你要是敢毁坏它,那我就去外面住,再也不回来了。说不定我一时想不开,还会遭遇不测。”
柳如风指道:“就你这副赖皮德行,居然敢来威胁我。你爱回不回,爱走不走,柳家庄又不多你这个捣乱鬼。”文君急忙摆手道:“自家亲妹,夫君怎能说这种狠话?”小烟气呼呼道:“小橙子,咱们走。”小翠看了一眼大少爷,为难道:“小姐,还是不要这样。”小烟气愤道:“你走不走?”两人是对铁杆搭档,小翠没奈何了,只能跟在小姐身后。
柳如风指道:“你是自找麻烦,有本事就不要给我回来。”小烟大声道:“说不回来,就不回来。”文君一脸焦急,左右拉着劝慰:“夫君,你也少说两句。小烟,你不要闹脾气。”小烟此刻怒火攻心,哪里肯听?就与小翠走了。文君遮拦不住,只能闷叹着气,怪眼看着丈夫。
柳如风气呼呼落座,直把折扇来摇。文君道:“夫君这是何必?本来大家都很高兴,为何要闹得这么僵硬?真是太不值当了。”柳如风指道:“你看他那个样子,一天到晚女扮男装,不伦不类,阴阳怪气,到处惹人耻笑,从来不知道收敛,哪里有半点女孩子模样?”文君道:“小烟年幼,少不更事,你这样当面指骂训斥,搁谁心里也不会好受。”柳如风道:“咱们柳庄是衡阳上户人家,一定要端庄表率,怎能容许他搞这种伤风败俗之事?”文君道:“小烟天性烂漫纯真,如今才十五六岁而已,正值青春懵懂。如果矫枉过正,那就丧失了本性。如果让他憋着难受,说不定还会闹出心病。”柳如风叹气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要不是大户人家,谁养得起这个姑奶奶?”文君轻笑道:“不是大户人家,也出不了小烟这么聪明机灵的人。”
柳如风正言道:“文君,你怎么老是帮他说话?教你把他管教好了,你反而跟他串通一气,你也失心疯了?”文君扑哧一声,笑道:“小烟生来与众不同。再说,这件礼物确实别出心裁,人人都说美妙。”柳如风道:“你们都是沆瀣一气。”文君道:“夫君,你换种平静之心,仔细看看。”柳如风道:“乱七八糟,我懒得看。”文君道:“那我念出来给你听。”柳如风扬手道:“别脏了我的耳朵。文君便念着墙上那首《湘水赋》:
湘水之南,昔有佳人,其名燕女,艺绝潇湘。
绵绵之舞,娜娜仙步,潺潺天籁,声声绕梁。
喜泛轻舟,行游楚水,残阳江岸,抚琴自赏。
舟泊岸柳,趋之若鹜,求闻玉音,千夫感赞。
曲终人散,燕女远去,但有偶遇,不可相逢。
素歌易闻,妙乐难求,千古伯牙,万载子期。
燕女香痕,动传四方,千里英杰,朝思暮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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