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银丝褪尽赴东海（1/2）

洛阳的暮色，比葬剑谷的要温润许多。

没有了那股深入骨髓的阴冷，取而代之的是万家灯火升腾起的，人间烟火的暖意。

许闲一行人洗去了满身的血污与尘埃，回到了那座熟悉的禅院。

菩提树的叶子，又落了一层。

杜仲将那柄几乎卷了刃的巨斧靠在墙角，一屁股坐在石阶上，什么也不想，只是大口喘着气。

沈璃的身影在院门处一闪，便消失在了自己的房间。

一名影卫无声地出现在许闲面前，递上一枚玄铁令牌，躬身退下。

“陛下，在观星台等您。”

……

观星台的风，带着一丝秋日的凉意，吹动着元明月玄色龙袍的衣角。

她背对着刚刚抵达的许闲和白婉儿，听完了关于葬剑谷秘境的简报。

从头到尾，她没有插一句话，只是安静地听着。

直到许闲说完最后一个字，观星台上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一个暗影使者，就将整个中原武林搅得天翻地覆。”

元明月终于开口，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南疆的蛊，北境的妖，中原的人心……冥渊的‘种子’，无孔不入。”

她转过身，将一份卷宗递了过来。

“葬剑谷的闹剧收场了。那些被邪气侵染的门派，朕已命人暗中‘清理’。只是……”

元明月的手指，点在卷宗上的一处。

“那些被救下的人，大多武功尽废，心神受损，与活死人无异。”

许闲接过卷宗，扫了一眼，上面记录的，是一个个曾经在江湖上响当当的名字。

如今，他们都成了这场阴谋的牺牲品。

“朕低估了冥渊的渗透速度，也高估了人性的底线。”

元明-月收回卷宗，又取出一张由鲛人皮绘制的古老海图。

“这是朕从皇家秘库中找到的，关于月神族的最后一份记载。”

她将海图展开，指向东海之滨的某个位置。

“东海之滨，有上古月神族的遗迹。传闻，那里藏着月神族力量的源头之一。”

海图上，那处位置用古老的朱砂，写着八个字。

“潮汐之眼，月华潮生。”

……

夜深。

禅房的烛火，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白婉儿坐在床边，正小心翼翼地帮许闲解开发髻。

那根在葬剑谷中随手削成的木簪，沾了太多的血与煞气，她准备将它烧掉。

随着木簪抽离，一头长发如墨色的瀑布般倾泻而下。

白婉儿的手，忽然停住了。

她伸出微颤的指尖，轻轻捻起一缕发丝，凑到烛火前。

那深邃的，让她安心的墨色，几乎占据了全部。

只有在发梢的最末端，还残留着一星半点，倔强的银白。

在跳动的烛光下，那抹银色若隐若现，不似从前那般刺目，反而像是点缀在夜幕上的，最后一颗星辰。

白婉儿的鼻尖猛地一酸。

她想起了在葬剑谷秘境中，许闲为了护住她，强行吞噬邪气时，那满头黑发瞬间化为银丝的疯狂。

她想起了在南疆，他抱着自己濒死的身体，那头白发在雨中显得何其绝望。

那刺目的银白，是她心中最深的恐惧，是悬在她神魂之上，随时会落下的利剑。

如今，这柄剑，终于快要消失了。

她将脸颊，轻轻贴在他的后背上，贪婪地感受着他身体传来的，那份不再冰冷，而是充满了生机的温热。

“相公……”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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