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洗尽铅华，从头再来（2/2）

器灵少年似乎被他们磨磨蹭蹭的样子搞得不耐烦，他身形一晃，竟主动演示起来。

他的身影一分为二，一道身影剑意凌厉，如毒蛇出洞，直刺要害。

另一道身影月华流转，如水中捞月，封锁退路。

两道身影的配合天衣无缝，一个主攻，一个策应，时而交错，时而合一，将远处的邪气虚影绞杀得粉碎。

许闲和白婉儿看得心神震动。

“蠢货！看懂了什么？”

器灵少年回到原地，一脸不耐烦地打断了许闲的感悟，“你看的是招式，是皮毛！本剑问你，刚才那一剑，为何要刺它的后心？”

许闲一愣，下意识道：“那里是邪气核心。”

“错！”

器灵少年嗤笑一声，“是因为那一瞬，她的月华封锁了它所有的退路，让它的后心，成了唯一的死角！你的剑不是要去寻找弱点，而是要在她的力量下，创造出弱点！她的光所指，便是你的剑所向！再来！”

许闲闭上眼，脑海中不断回放着刚才那一幕。

白婉儿也静静地体悟着。

许久，两人同时睁眼。

许闲的身影消失，下一刻，出现在一头邪气虚影的身后，鸣蛇剑的剑意凝聚于一点，直刺其后心。

几乎在同时，白婉儿的身影也出现在虚影身前。

她没有攻击，只是抬起手，一道月华光晕凭空出现，将那头虚影笼罩。

光晕之内，虚影的动作猛地一滞。

就是这一瞬。

许闲的剑，到了。

嗤——

剑尖没入，剑意爆发。

那头虚影，无声地湮灭。

“月蛇双影。”许闲轻声念出了这个名字。

“勉强能看了。”器灵少年撇了撇嘴，身影却悄然淡去。

两人在意境中开始了不知疲倦的修炼。起初，他们的配合生涩无比。许闲的剑意太过凌厉，往往在白婉儿的月华之力完成封锁前便已出手，浪费了时机。而白婉儿则总是下意识地分出力量去护持许闲，导致月华的控制力不足。

“你是猪吗！让你策应，不是让你给他当保姆！”

器灵少年在旁边气得跳脚。

一次次的失败，一次次的磨合，许闲渐渐学会了等待，将自己极致的杀意，隐藏在白婉儿圣洁的月华之下。

而白婉儿也学会了绝对的信任，将守护的执念，化为最精准的束缚。

当许闲的剑芒第一次完美地从白婉儿月华光晕的缝隙中穿过，精准命中目标时，两人同时睁眼，相视一笑，那份无需言语的默契，已然心意相通。

……

当两人再次睁开眼时，禅房内的天光已经大亮。

白婉儿站起身，走到梳妆台前，拿起一把木梳，回到许闲身后。

她跪坐在他身后，拿起一缕他的长发，用木梳，从发根，轻轻地，梳到发梢。

黑白分明的发丝，顺着木梳滑落。

她梳得很慢，很认真，仿佛在进行一场神圣的仪式。

许闲闭着眼，能感觉到她指尖的温度，能闻到她身上那让他安心的清香。

这段时间以来所有的痛苦、疯狂、绝望，都在这一梳一梳的温柔中，被悄然抚平。

他没有再坠入深渊。

因为他的全世界，一直都在他身后。

……

院外。

杜仲和沈璃守了一夜。

他们能感觉到，禅房内传出的能量波动，从一开始的狂暴霸道，到后来的至纯至圣，再到最后，两种力量完美交融，化作一种渊深如海的平静。

“许大人他们……又变强了。”杜仲摸了摸自己的光头，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震撼和一丝苦笑。

他们已经连仰望许闲背影的资格，都快没有了。

沈璃没有说话，她只是擦拭着自己的短刃，清冷的脸上，却多了一丝安心。

房门被推开。

许闲和白婉儿并肩走了出来。

杜仲和沈璃同时看去，然后，都愣住了。

许闲那一头标志性的银发，此刻竟已黑白参半。

那双血红的眸子，也恢复了往日的清明，只是比从前更加深邃。

他整个人的气息，不再是那般锋利迫人，而是多了一种洗尽铅华的内敛与沉静。

白婉儿依偎在他的身旁，脸上带着满足而甜蜜的笑。

她看着他的侧脸，那双金色的竖瞳里，仿佛盛满了整个春天的阳光。

杜仲咧开嘴，笑了，那笑容里有欣慰，有震撼，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他知道，从今往后，自己恐怕连为许大人挡刀的资格都没有了。

沈璃则默默地看着两人紧握的手，又看了看许闲那黑白分明的长发，她握着短刃的手紧了紧。她想，这世上或许真的有一种力量，能让一个人心甘情愿地献出一切，也能让一个人从地狱里爬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