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修炼就是为了养蛇（2/2）

空气中，还残留着血腥、焦臭和一股让她都感到心悸的、冰冷的妖气。

所有人都失语了。

他们麻木地走着，直到一名眼尖的绣衣使，在不远处一截深陷泥潭的断裂残垣边，发现了一具被扭曲的枪杆钉在上面的尸体，早已面目全非，但从那身形和破烂的衣物上，依稀可以辨认。

“是……是叶凡！”

就在不远处，他们又从淤泥中挖出了另一具被长枪贯穿的尸体，他至死都保持着前冲的姿势。

“韩县尉……”

不知是巧合，还是冥冥中有什么力量在守护，这些为许闲战死的同袍，尸身竟都奇迹般地被冲刷到了这片废墟的中心，仿佛在死后，依旧守护着他们的城。

沈璃看着那两张熟悉而惨烈的面孔，沉默了许久，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易察察的哀色。

她挥了挥手，声音沙哑：“找个干净地方，厚葬了。”

随即，她的目光，越过人群，望向了那片广袤废墟的正中央。

那里，站着一个人。

一个孤零零的身影，穿着破烂不堪的青色官袍，浑身浴血，满是泥污。

是许闲。

沈璃的瞳孔，微微一缩。

那个总是一脸云淡风轻，有些时候甚至不正经的年轻县令。

在她烧毁北魏粮草大营时，甚至还曾腹诽过此人计谋虽妙，却过于狠心，视人命如草芥。

可此刻，那个人，变了。

他只是静静地在那里……

可此刻，那个人的气质变了。

他只是静静地在那里，没有看他们，也没有看这片废墟，只是低着头，仿佛在凝视着什么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可他那双眼睛，却平静得可怕。

沈璃从未见过这样的眼神。

那眼神让她这位见惯了生死的绣衣使，都感到一阵没来由的心悸。

这片废墟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

数日后，暨阳县十几里外的许家村。

这里是许闲名义上的老家，一个偏僻到连战火都懒得光顾的小村落。

村子很安静，安静得有些诡异。

村民们走路都踮着脚，说话压着嗓子，连村口的狗都不敢大声吠叫。

他们的目光，总会不自觉地，带着畏惧与怜悯，投向村尾那间孤零零的茅屋。

许闲就住在那。

白天，他坐在门槛上，一动不动，双眼空洞地望着暨阳县城的方向，能从清晨坐到日暮。

村民送来的饭食，他从不碰，只是放在一边，任其发馊。

夜晚，才是他“活”过来的时间。

当第一缕月华洒下，他便会回到屋内，盘膝而坐，对着月光，按着娘子曾经指导过那般，开始运转那部他早已烂熟于心的《月华经》。

这是他如今唯一会做，也唯一想做的事。

修炼。

拼了命地修炼。

他那副被拓跋宏重创的、破碎不堪的身体，在月华经的滋养下，居然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修复着。

每一次周天运转，都伴随着骨骼摩擦、经脉撕裂的剧痛，就像被几个黄毛骑着鬼火压过一般。

但他毫不在意，甚至还有些享受这种痛苦。

因为，他每修炼出的一丝微弱如发丝的内力，都会毫不犹豫地，通过那【联结共享系统】，尽数输送给自己怀里。

那里，是他世界的全部。

那件破烂的、早已看不出原色的官袍内衬里，裹着一条巴掌大的、冰冷僵硬的小白蛇。

他修炼，只是为了养蛇。

用自己的命，去续她的命。

【共享修为已输送…】

许闲榨干了自己最后一丝能够共享出去的修为，直到眼前发黑，才缓缓收功，疲惫地躺倒在冰冷的茅草床上。

他小心翼翼地将那条小蛇捧出来，放在枕边，用脸颊轻轻蹭着她冰冷的鳞片，低声呢喃，像是在对情人说最动听的蜜语，又像是在对神明做最虔诚的祷告。

“娘子，快点好起来……”

“夫君带你去白马寺，杀秃驴，报大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