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深空降维的倒计时（续）（2/2）
湖对岸的清除者阵列瞬间陷入了一片混乱！攻击戛然而止！
岩灵们又惊又喜，但不敢有丝毫放松。
然而，姜黎的心却沉了下去。她注意到，为首的那名清除者，眼中的红光虽然也在闪烁，却比其他个体更快地稳定下来，它似乎具备更高的权限或更强的处理能力，正在尝试强行覆盖和重置其他单位的错误状态！
“……不行……指令强度不够……无法完全瘫痪所有单位……尤其是……领头的那个……”姜黎脸色苍白，她的力量已经耗尽，无法再发射更强的干扰信号。
一旦让那个领头的清除者恢复过来，重整队伍，他们依旧在劫难逃！
必须在那之前，干掉领头的！
可是，谁能穿过湖面，突破那些虽然混乱但依旧危险的清除者阵列，精准击杀那个最强的目标？
所有人的目光，下意识地看向了昏迷的辰儿。
不，不可能！辰儿的状态根本无法战斗！
就在这绝望之际——
一直昏迷的辰儿，身体忽然剧烈地抽搐了一下！他掌心中那丝冰冷的规则气息与他体内的古种能量发生了最剧烈的冲突，让他发出了痛苦的呻吟！
但就在这痛苦的冲突中，他体内那点混沌幽光，似乎被某种力量引动了！那不再是温和的大地能量，而是更加深邃、更加狂暴、带着一丝……与裂口意念同源却更加古老纯粹的……混沌力量？！
“……呃啊！！！”辰儿猛地睁开了眼睛！那双眼睛不再是平时的颜色，而是一只眼闪烁着古种的温暖黄光，另一只眼却变成了深不见底的、蕴含着疯狂与毁灭的混沌黑暗！
“辰儿！”姜黎惊呼。
辰儿仿佛没有听到，他猛地站起身，身体周围的气息变得极其不稳定，温暖与冰冷，秩序与混沌，在他身上疯狂交织冲突！他抬起那只闪烁着混沌黑暗的眼睛，死死地锁定了湖对岸那个正在试图稳定下来的清除者首领！
他没有使用任何能量，只是抬起了手，对着那个方向，虚空一握！
仿佛言出法随！
湖对岸，那名清除者首领周围的空问，毫无征兆地、剧烈地扭曲、塌陷！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来自混沌巨手，猛地攥住了它！
咔嚓！轰！
那名强大的清除者首领，甚至连反应都没来得及，就在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和能量湮灭声中，被那突然出现的、微小却极度致命的混沌空间裂缝，瞬间碾成了最原始的金属碎屑和能量尘埃！
一击！秒杀！
失去了首领的协调，剩下的清除者彻底陷入了无指令的混乱状态，如同无头苍蝇般在原地打转，甚至开始互相攻击！
危机……就这样以另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解除了？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看着那个站在那里、气息混乱、一只眼温暖一只眼黑暗的辰儿。
辰儿身体晃了晃，眼中的混沌黑暗迅速褪去，温暖的黄光也黯淡下去，他再次软软地倒了下去，陷入了更深度的昏迷。
仿佛刚才那恐怖的一击，耗尽了他所有的潜力，也暂时平息了体内的冲突。
姜黎猛地冲上前，抱住再次昏迷的儿子，感知着他体内那依旧混乱却暂时平衡的能量，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裂口的那道意念……不仅仅带来了危险的源代码……似乎也悄然唤醒……或者说……激活了辰儿体内某种更深层的、源自混沌的力量？
福兮？祸兮？
蓝色水晶长老缓缓落下，看着昏迷的辰儿，水晶眼眸中充满了震惊、担忧，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敬畏。它传递来一道询问的意念。
姜黎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完全清楚。她看着湖对岸那些陷入混乱、逐渐失去能量补给而开始僵直的清除者残骸，又看了看怀中昏迷的儿子。
“……危机……暂时解除了……”她疲惫地闭上眼，“……但‘观测者’……不会停止……我们必须……尽快……离开……”
长老沉默了片刻，传递来一道意念：村落深处，有一条极其古老的、通往星球另一面荒芜区域的废弃矿道，或许可以避开“观测者”的监视。
看来，这片地下庇护所，他们也无法再待下去了。
新的逃亡，即将开始。而辰儿身上发生的变化，则为前路增添了更多的不确定性。
地心泪湖畔的短暂宁静，弥漫着劫后余生的疲惫与更深的不安。辰儿再次陷入昏迷，体内那温暖的古种能量与冰冷的混沌力量似乎达成了某种危险的平衡，暂时蛰伏，却如同休眠的火山，不知何时会再次爆发。
姜黎小心翼翼地检查着儿子的状态，眉头紧锁。辰儿刚才那无意识的一击，威力恐怖，但其代价和后续影响完全未知。那股混沌力量……与裂口深处的意念同源，却似乎更加古老和……难以驾驭。
蓝色水晶长老缓缓靠近，水晶眼眸中的光芒复杂地扫过辰儿，传递来关切的意念，同时再次指明了那条通往荒芜区域的古老废弃矿道的位置。它表示，村落会尽力为他们遮掩行踪，但无法保证能瞒过“观测者”后续可能更先进的探测手段。
离开，是唯一的选择。
没有时间多做休整。姜黎将最后一点珍贵的“生命之泉”喂给辰儿，又给自己注射了一支仅剩的上古医疗针剂，强行压下伤势和疲惫。她将辰儿背起，用找到的坚韧藤蔓仔细固定好。
临走前，她看向蓝色水晶长老，目光真诚而沉重：“……感谢……你们的庇护和付出……这份恩情……我们铭记于心……如果……未来有机会……”
长老缓缓摇头，传递来一道平静而决绝的意念：“……无需挂念……守护……是我们的使命……离开吧……活下去……或许……未来……还有重逢之日……”
它没有说出口的是，经过这次大战和坐标暴露，这片地底净土能否在“观测者”后续的怒火中存续，已然未知。它让姜黎离开，既是保护他们，也是为晶岩之民保留一丝未来的希望火种。
告别是短暂的，却沉重得如同磐石压在心头。
在一位熟悉路径的年长岩灵指引下，姜黎背着辰儿，踏入了村落最深处那条被巨大发光真菌和钟乳石掩映的、早已废弃不知多少岁月的古老矿道。
入口在他们身后缓缓被岩灵重新封堵，将那片温暖的乳白色光芒和最后的庇护所隔绝在外。
眼前，只剩下无尽的、潮湿的、弥漫着陈腐尘埃气息的黑暗。矿道异常宽阔，显然曾经开采规模巨大，但如今只剩下坍塌的坑木、锈蚀的铁轨和散落在地的、早已失去光泽的矿石。
岩灵向导发出微弱的咕噜声，身上苔藓散发的柔和光芒成为黑暗中唯一的光源。它示意姜黎跟上，然后便以一种与笨拙外表不符的灵巧，无声地向前滑行。
姜黎深吸一口冰冷而带着铁锈味的空气，打起十二分精神，紧跟而上。她的能量几乎耗尽，身体虚弱到了极点，全凭一股不肯倒下的意志力在支撑。背后的辰儿呼吸微弱，但还算平稳，那危险的平衡暂时没有打破。
矿道向下倾斜，深入更加古老的地层。空气越来越寒冷，墙壁上开始出现从未见过的、闪烁着幽紫色微光的苔藓和巨大的、如同黑色玻璃般的奇异晶簇。这里的地质结构显然与岩灵村落所在层完全不同。
“……这里是……‘暗影层’……”岩灵向导传递来断断续续的、带着敬畏的意念，“……古老的……禁忌之地……能量……很……‘安静’……但也……很……‘饥饿’……”
姜黎能感受到这里的异常。地脉能量并非消失，而是陷入了一种极度沉寂、近乎死亡的状态，却又在死寂中透出一种吞噬一切生机和能量的诡异“食欲”。就连她体内残存的能量，运转都变得滞涩起来。
这是一个令人极度不适的地方。
突然，岩灵向导停了下来，警惕地看向前方矿道的一个拐角处，发出了低沉的警告咕噜声。
姜黎立刻停下脚步，屏息凝神，仔细感知。
前方传来了极其细微的、金属摩擦岩石的声音，还有一种非常规律的、近乎机械的……滴答声？
不是岩灵，也不是已知的渗透单元或清除者。
姜黎对向导打了个手势，示意它留在原地照亮，自己则极其缓慢地、无声地摸向拐角，小心翼翼探出头去。
只见在前方一段相对完好的矿道中，竟然徘徊着两个造型奇特的……机械体？
它们大约一人高，由某种暗沉的、非金属非岩石的材质构成，形态如同用圆规和直尺画出来的、极其标准的几何体组合——球体、立方体、圆柱体，通过纤细的关节连接。它们没有明显的传感器或武器，只是缓慢地、一遍又一遍地用肢体末端的探针，扫描、触碰着矿道的墙壁和散落的矿石，发出那种规律的滴答声。它们的动作精准、重复、毫无生气，仿佛设定好程序的清洁机器人。
但姜黎却从它们身上，感受到了一种极其微弱、却与她脑海中那段“源代码”、与“观测者”规则同源、却又更加……古老和……死板的冰冷气息！
这些是什么东西？！“观测者”的另一种造物？还是……更早时期的、被遗弃的自动化单位？
它们似乎没有攻击性，只是在重复着某种……采集或者扫描的指令？
姜黎心中惊疑不定，不敢贸然行动。她仔细观察着它们的行动模式，试图找出规律。
就在这时，其中一个机械体似乎扫描到了某种特殊矿物，它的滴答声频率微微加快，伸出探针，准备进行采样。
然而，它没有注意到，那块矿物下方，隐藏着一小片那种散发着幽紫色微光的、具有吞噬能量的“暗影苔藓”。
当它的探针触碰到矿物的瞬间，那片暗影苔藓仿佛被激活了，幽紫色光芒猛地一闪！
下一刻，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发生了！
那机械体探针上的能量，以及它本体运转的微弱能量，如同被黑洞吸引般，瞬间被那片苔藓疯狂抽取吞噬！机械体体内的滴答声猛地变得杂乱尖锐，仿佛系统报错，几何形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表面的材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光泽、变得灰败！
短短几秒钟，那个机械体就彻底停止了活动，变成了一堆黯淡无光的、仿佛经历了千万年风化的真正“废铁”，僵立在原地。
另一个机械体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同伴的“死亡”，依旧在重复着机械的扫描动作。
姜黎看得背后发凉。这暗影层的苔藓，竟然如此诡异可怕！连“观测者”的这种机械体都能瞬间“吸干”！
但同时，一个大胆的想法也在她心中萌生。
她小心翼翼地后退，回到岩灵向导身边，压低声音问道：“……那种……苔藓……附近……多吗？”
向导传递来肯定的意念，并表示它们岩灵也从不轻易触碰那种危险的“噬能苔藓”。
姜黎眼中闪过一丝锐芒。她看了看那两个（现在只剩一个）机械体，又看了看通道深处。
“……或许……我们可以……给后面的‘朋友’……准备一点……‘惊喜’……”她低声对向导说，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在岩灵向导困惑的目光中，姜黎开始行动。她极其小心地、利用找到的废弃金属片，从墙壁上刮下少许那种幽紫色的“噬能苔藓”的孢子粉末，然后用一种特殊的手法，将其包裹在薄薄的、能量惰性的矿石碎片里。
她制作了几个简陋的“孢子陷阱”，然后根据那个活动机械体的扫描路径，精准地将这些陷阱布置在它可能会采样、或者后续追兵可能经过的关键位置。
做完这一切，她示意向导继续前进，绕开了那段有机械体的区域。
“它们……是什么？”在继续深入矿道的路上，姜黎终于忍不住向向导询问。
岩灵向导沉默了片刻，似乎在回忆古老的记忆，断断续续地传递来信息：这些东西，在晶岩之民最古老的传说中被称为“星穹遗骸”或“自动拾荒者”。它们似乎比“观测者”更加古老，是某个早已消失的、极度依赖规则和逻辑的远古文明的造物。它们没有智慧，只会按照最初的设定，永无止境地执行某些简单的指令，比如采集样本、修复通道（虽然方式很笨拙）、或者清除特定能量信号。它们偶尔会从更深的地底或者某些空间裂缝中冒出来，但通常不具备太大威胁，除非被主动攻击或干扰。
一个早于“观测者”的文明？姜黎记下了这个信息。这片星球的地下，埋藏的秘密远比想象中更多。
又前行了许久，矿道开始变得狭窄崎岖，人工开凿的痕迹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更加原始的地下岩洞系统。气温变得更低，空气中开始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硫磺味。
岩灵向导身上的光芒也变得更加黯淡，它传递来疲惫的意念，表示已经到达它所知的安全路径的尽头。再往前，就是连岩灵也极少涉足的、真正未知的荒芜区域了。它必须返回村落。
姜黎再次郑重道谢。向导留下了一小块能持续发光一段时间的荧光水晶作为光源，然后便悄无声息地融入了身后的黑暗，消失不见。
现在，只剩下姜黎和昏迷的辰儿，面对前方更加深邃、充满未知的黑暗。
姜黎找了个相对干燥的凹陷处，将辰儿小心放下。她自己也几乎到了极限，不得不进行短暂的休整。
她拿出那块荧光水晶，借着微弱的光芒，再次检查辰儿的状况。情况似乎不太妙。辰儿体内的平衡正在被打破，那丝混沌的力量似乎开始活跃，试图吞噬古种能量，他的体温忽冷忽热，眉头紧锁，仿佛在经历痛苦的噩梦。
“……辰儿……坚持住……”姜黎握着他冰冷的手，心中焦急万分，却无计可施。她的医疗物资早已耗尽，能量也无法为他疏导。
就在她忧心忡忡之际，辰儿的身体再次剧烈一颤，猛地睁开了眼睛！
这一次，他的双眼之中，那混沌的黑暗占据了明显的上风，几乎完全覆盖了古种的温暖黄光！他的眼神变得陌生、狂躁、充满了毁灭的欲望！
“……杀……毁灭……秩序……枷锁……”他口中发出沙哑的、不似人声的低语，猛地甩开了姜黎的手，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混沌低语！裂口的意念正在侵蚀他的神智！
“辰儿！醒醒！是我！”姜黎心中大骇，试图按住他。
但此刻的辰儿力量大得惊人，手臂一挥，竟然将虚弱的姜黎直接推开，撞在后面的岩壁上！
“……阻碍……皆须……清除……”辰儿（或者说被混沌控制的躯壳）转过身，那双黑暗的眼睛锁定姜黎，缓缓抬起了手，掌心之中，混沌的能量开始凝聚！
姜黎看着儿子那完全陌生的、充满杀意的眼神，心如刀割，却无力反抗。难道最终没有死在敌人手里，却要死在自己儿子被污染的力量之下吗？
就在这绝望的时刻——
辰儿体内那仅存的一丝古种能量，仿佛感受到了姜黎的危机，猛地做出了最后的抗争！温暖的黄光在他心口位置微弱地一闪！
就是这一闪，让辰儿动作猛地一僵，凝聚的混沌能量也紊乱了一下，他抱着头，发出了痛苦的嘶吼，仿佛有两个意识在他体内激烈争夺！
“……娘……快……走……”一个极其微弱、却属于辰儿本身的意识碎片，艰难地挤出了几个字。
姜黎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猛地扑上前，不是攻击，而是用尽最后力气，将辰儿紧紧抱住！同时，她将自己那微弱的精神力，不顾一切地、毫无保留地注入辰儿混乱的意识海，发出最强烈的呼唤：
“……辰儿！回来！看着我！我是娘！稳住心神！控制它！你能做到！”
她的呼唤如同投入狂暴大海的石子，瞬间被混沌的浪潮吞没。
辰儿眼中的黑暗再次暴涨，毁灭的能量再次凝聚！
完了……
姜黎闭上了眼睛。
然而，预期中的毁灭并没有到来。
她只感觉到辰儿的身体猛地一震，然后，那股恐怖的混沌能量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
她惊讶地睁开眼，只见辰儿眼中的黑暗正在缓缓褪去，虽然依旧不稳定，但那份熟悉的、属于辰儿的意识似乎重新占据了主导。他大汗淋漓，虚脱般地倒在她怀里，气息微弱，却艰难地开口：
“……对……不起……娘……它……好吵……我好困……”
说完，他再次陷入昏迷，但这一次，体内的能量冲突似乎暂时平息了，重新回归那种危险的平衡。
姜黎抱着儿子，感受着他逐渐平稳的呼吸，后背却被冷汗完全浸透。
刚才那一刻，她真的以为要失去他了。
混沌低语……比想象中更加可怕。它不仅能带来力量，更能侵蚀心智。
前路漫漫，他们不仅要躲避“观测者”的追杀，更要与辰儿体内这定时炸弹般的混沌力量赛跑。
姜黎抬起头，望向矿道前方那片无尽的、散发着硫磺气息的黑暗荒芜。
希望，在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