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鹰扬军经略边护使(1/2)
托术看向金方,得到示意后起身,沉声道:“蒙副使,若两军为敌,战场之上得失各凭本事,我等无话可说。但既为盟友,贵方如此强硬,是否失了诚意?”
蒙乾脸色一沉,刚要反驳。
旁边的陶玖眼见段渊脸色已寒,知道这火药桶快要炸了,赶紧笑着站起来:“诸位,诸位,且听我一言。”
他先对古托道:“古托大人所虑,是无法对族人交代,怕被说是丧土失地,对吧?”
见古托点头,他话锋一转,“那我等换个思路。不如将安北城周边二百里范围,划为一个特殊的‘共管区’。在此区内,我们共同规划,将其建成草原最大的商贸、农业中心。税收嘛,自然也是共享。如此,土地名义上仍属共管,实则共同开发,利益均沾,岂不两全其美?”
这个提议让双方都沉默了下来。
金方目光闪烁,迅速权衡利弊。失去安北城所在固然心痛,但共管共享若能换来发展和实利,并且能暂时稳住内部情绪,似乎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他最终深吸一口气,拍了板:“好!安北城及周边二百里,设为共管区。此事,我同意。”
接下来关于矿产优先开采权的争论同样激烈,但有了前面的铺垫,双方都更务实了些。
最终达成:鹰扬军出技术、设备,恰克出人力、场地。开采出的矿产,必须以“合理价格”优先供应恰克自身发展所需,剩余部分再由鹰扬军处理,所得利润五五分成。算是勉强找到了一个平衡点。
最后关于书院教授内容,金方特别提出:“书院授业,工、技、算、艺等,皆无不可。唯‘史’之一科,所授内容,须经我过目核准,方可讲授。”
周兴礼闻言,眼中精光一闪,不由得多看了金方一眼。这小王子,眼光毒辣,一下就抓住了文化渗透的核心——历史解释权。
但他并未反对,反而爽快答应:“可。”
因为他和唐展早已规划,所授之史乃是以大夏及以往王朝为正统的宏大叙事,这种客观事实本身就具有强大的同化力,根本无需刻意扭曲。
主要条款逐条敲定,虽然过程充满博弈和妥协,但总算是初步达成了一致。众人皆松了口气,准备签署初步盟约草案。
就在此时,一直埋头记录的皇甫辉忽然抬起头,像是想起了什么,开口道:“我还有个提议。”
众人目光看向他这个小辈。
皇甫辉站起身,神情认真:“既然双方合作,共抗强敌。不如将来,在安北城立一座‘英烈纪念碑’,将此次平定草原内乱中,战死的恰克和鹰扬军将士的名字,还有有功之臣的事迹,都刻上去。让后人铭记,和平来之不易,是无数勇士用鲜血换来的。”
这个提议出乎所有人意料,却又瞬间击中了帐内每一个人的心。
无论是恰克头人还是鹰扬军使者,脸上都露出了复杂而肃然的神情。
战争难免牺牲,但牺牲者值得被铭记。这个提议,超越了政治算计,彰显的是对生命最基本的尊重和对勇士共同的敬意。
“好!”金方第一个表示赞同,眼神灼灼地看着皇甫辉。
“附议!”
“此议甚好!”
周兴礼、陶玖等人也纷纷点头。
最终,金方和周兴礼分别代表双方,在那份墨迹未干、充满了博弈与妥协的初步盟约草案上,郑重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接着,他们又请图安大师以见证人的身份,在递交给严星楚的正式文书上签字。
皇甫辉放下笔,看着那份汇聚了无数人心血和算计的文书,心中百感交集。
他看到了金方的隐忍与担当,看到了鹰扬军的强势与谋划。
洛东关的帅府书房里,炭火烧得正旺。
严星楚将那份由周兴礼派人快马加鞭送回的初版盟约草案递给了身旁一人。
那人接过,看得仔细,眉眼间带着历经风霜的沉静,正是前大夏寒影军军帅——袁弼。
袁弼七天前还在西南,收到严星楚的信时,他正打算动身去瞧瞧再建的贡洛城,寻个地方安度余生。
严星楚的信来得急,话也重,他只好把安家的事先放放,日夜兼程赶了过来,昨天才到。
昨晚,严星楚设宴接风,还把袁弼的旧部、如今是鹰扬军平阜城守备将军的洪默特意叫了来作陪。
酒足饭饱,三人便挪到了这书房。没太多寒暄,严星楚直接开了口,请他出山。
袁弼当时就愣了一下。鹰扬军现在是缺人,但以他曾经一方军帅的身份,来了位置怎么摆?更何况,他是真倦了军政那些打打杀杀、勾心斗角的事,心气儿散了不少。他当即就想婉拒。
可严星楚接下来的话,让他到了嘴边的推辞又咽了回去。
严星楚说,鹰扬军要和恰克部的金方结盟,要搞个“鹰恰都督府”,里面设左右都督。鹰扬军这边出的这个右都督,他想请袁弼来干。
这话刚落,旁边的洪默先激动了,嗓门都高了八度:“大帅(袁弼)!这位置好哇!您这年纪,总不能真就躲山里看云卷云舒吧?”
他是真替老上司着急,袁弼还不到四十,正当年,要是就这么埋没了,太可惜。
袁弼没立刻接话,沉默了片刻,才看向严星楚,语气平静却带着自嘲:“严帅,你军中能人不少,何必找我这个败军之将?担不起啊。”
严星楚知道,他心里那根刺,还是青石堡。那场败仗像块巨石,一直压着袁弼。
他脸色一肃,声音沉了下来:“袁帅,青石堡怎么丢的,你知我知。真要论起来,我和梁帅当日拿下青石堡后,没把里面的烂摊子收拾干净就交给了你,才让里面出了内鬼,换谁在那位置上,都难挽狂澜。”
严星楚一顿,“后来你带着从青石堡收拢的八千寒影兄弟在关襄城血战,挡住了陈彦,那是实打实的功劳!没人会觉得你袁弼没尽力,是当时青石堡那仗根本就没法打!”
书房里一下变得静悄悄的,洪默也抿着嘴不吭声了,青石堡是所有寒影旧部心里的一道疤,一提就疼。
严星楚忽然笑了笑,打破沉寂:“袁帅刚才问我为啥非得是你。”
他叹了口气,有点无奈,“唉,我鹰扬军里,大半将领都跟恰克人有旧怨,血仇不是一句话能勾销的。让他们去当这个右都督,跟金方那帮人共事,联盟非得黄不可。联盟黄了还是小事,怕的是东牟趁机使劲扶持须达和金真,把金方他们打趴下。到时候,北境又要乱起来,永无宁日。”
袁弼听着,头微微抬起了一些。
严星楚继续道:“袁帅你不一样,你跟我一样,讲实际,懂变通,这事交给你,能推着往前走。再说我把手下能担这差事的人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真没更合适的了。所以才厚着脸皮请你来,帮兄弟我扛起这摊子事。”
说着,严星楚站起身,对着袁弼郑重一抱拳:“老袁,帮我把北边这事理顺了,以后你想去哪逍遥,我绝不再多一句嘴!”
这声“老袁”叫得袁弼心头一动。私下里这么叫他的,除了梁议朝那个老友,严星楚还是头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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