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章 《养魂 4》(1/2)
不是刺眼的车灯,不是玻璃碎裂。
是爸爸在剧烈的撞击中,猛地扑向我这边。
他的手不是来保护我,而是狠狠地将一个刻满了诡异符文的铁片,塞进了我的口袋!
同时,他脸上扭曲的不是恐惧,而是一种疯狂的、献祭般的狂热!
那一刻,他嘶吼的不是我的名字,而是一句无比恶毒的咒语!
“…以此为引…魂归…老祖…”
轰——!!!
记忆的闸门彻底崩开!
我不是意外死亡!
我是被献祭的!从车祸开始,就是一场献祭!为了唤醒这个画里的“老祖宗”!
而爸爸之后所谓的“养魂”、妈妈痛苦的“舍不得”,根本不是为了救我!
他们是为了“养”好我这个祭品,确保我能被完整地、“新鲜”地献给这个所谓的老祖宗!
所以他们才怕我魂飞魄散!所以他们才用坟头土拴着我魂魄!
所有的碎片,在这一刻,彻底拼凑成一幅无比黑暗、无比骇人的图景!
冰冷的绝望瞬间被更汹涌的恐惧和愤怒所取代!
而与此同时。
香炉里的铜钱,在那一声“叮”响后,瞬间化为齑粉。
那幅画像重归死寂,那双可怕的眼睛消失了,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我的幻觉。
堂屋的角落里,奶奶常用的那个老式座钟,钟摆突然自己疯狂地左右摆动起来,发出急促混乱的哒哒声!
窗外,原本晴朗的天空,不知何时汇聚起浓重的乌云,沉甸甸地压在老宅屋顶之上。
云层中,隐隐有沉闷的雷声滚动。
一种无形令人窒息的压力,从四面八方笼罩下来。
锁定了我。
它知道我了。
那个“老祖宗”,知道它的祭品在这里了。
爸爸…妈妈…恐怕也快来了。
我瘫在冰冷的地上,看着窗外骤变的天空,魂体因为恐惧和刚刚恢复的可怕记忆而剧烈颤抖着。
无处可逃了。
绝望像冰水灌顶,但随之涌起的不是麻木,而是被逼到绝境的疯狂。
奶奶!她一定知道!她知道这所谓的“老祖宗”是什么东西!
她知道这场持续的血脉献祭!她一定试图阻止过,甚至为我留下了线索!
对!她的卧室!
我用尽残存的力量,扑向奶奶生前的卧室。
穿过门板。
房间比堂屋更暗,更冷。
老式木床、衣柜、梳妆台都蒙着厚厚的白布,像一座座沉默的坟茔。
空气里是樟脑和灰尘混合的陈旧气味,
意念如同惊慌的触手,疯狂扫过每一个角落。
床底?衣柜后?墙壁夹层?一无所获!没有能量的波动,没有隐藏的痕迹,只有死寂和尘埃。
窗外,一道惨白的闪电撕裂天幕,瞬间照亮屋内。
紧随其后的炸雷震得老宅窗棂嗡嗡作响!
哒…哒…哒…
轻微带着节奏的声音,从梳妆台的方向传来。
是那个老旧的、珐琅彩已经斑驳的西洋座钟!
它竟然在走!
我猛地聚焦过去。
只见那钟摆下方,原本严丝合缝的木质基座上,竟然因为刚才剧烈的雷震,弹开了一道极细的暗格缝隙!
里面有东西!
我扑到梳妆台前,意念探入那缝隙——
不是法器,也不是符箓。
那是一本薄薄的,用粗糙麻线装订的册子。
纸张泛黄发脆,边缘卷曲,上面是用毛笔写的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是奶奶的笔迹!
封面没有任何标题。
我颤抖着查看第一页。
上面的字迹已经有些模糊了,却如同烧红的烙铁,烫进了我的意识:
“…血脉承诅,百又三代。饲‘幽瞑’以葆族运,然‘幽瞑’非祖,实乃窃魂之恶物也。
每三代,需献嫡系魂魄一,辅以纸人坟土,供其吞食,方可换一族三十年平靖…违契则全族横死,魂魄尽为所噬,永世不得超脱…”
幽瞑?就是画里那个东西?它不是祖宗,是一个靠吞食后代魂魄维系家族气运的恶灵?!
一个持续了上百代的、血腥的契约!
爸爸他不是主谋,他也只是被诅咒捆绑的囚徒?
他对我所做的一切,是为了保全家族?或者说,保全他自己和其他人?
一阵冰冷的麻痹感窜过。
我接着往后看。
后面的字迹更加潦草,充满了压抑的痛苦和挣扎:
“…然此术阴毒,所献之魂永困‘幽瞑’侧,受尽折磨,不得往生…吾亲眼见姑母被献,哀嚎七日方绝…痛彻心扉…誓破此契!”
“…遍寻古籍,访暗师,终得一法…然需大机缘,大代价…”
字迹在这里猛地中断,纸张上有一大片干涸的深褐色污渍,像极了喷溅的血迹!
后面几页被粗暴地撕掉了,只留下毛糙的残边。
轰隆——!!!
又一道惊雷炸响!
老宅的大门方向同时传来一声巨响,门板被蛮力狠狠的撞开!
“在里面!抓住她!时辰快到了!”爸爸狂暴的吼声穿透风雨,清晰的传过来,带着歇斯底里的急切。
密集的窸窣声如同潮水般涌入老宅,不止一个两个,是几十上百个!
他几乎带来了所有的纸人!
脚步声、纸人爬行声、爸爸的咆哮声迅速逼近堂屋,下一秒就要冲进这间卧室!
完了。
被堵在这里了。
手里的册子残篇如同废纸,奶奶的尝试失败了,她甚至可能因此…
就在万念俱灰的时候,我的“目光”猛地定格在那被撕掉的页面残留的毛糙边缘上。
那粗糙的纸质纤维间,似乎粘着一点点极其微小的暗红色碎屑?
不是纸屑。更像是干涸的…
朱砂?
奶奶用朱砂写过东西?被撕掉的那几页,她用了朱砂?朱砂通常用于…
一个激灵闪过!
奶奶是看香人,她如果真的要留下破局之法,绝不会只是写下来!她一定会用…
我猛地将意念沉入那暗格缝隙,不再搜寻册子,而是疯狂感知那缝隙的每一寸内壁!
有了!
在暗格最深处,指尖几乎无法触及的背面,用硬物刻着几行极浅极浅的字迹,上面残留着几乎磨灭的朱砂粉末!
那字迹狂乱而绝望,仿佛是濒死前用尽最后力气刻下的:
“…契约的核心…非‘幽瞑’像…乃是宗祠…地下的血棺…”
“…焚其本体…可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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