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孤村药香残渣(1/2)
一
暮春的雨缠缠绵绵,把“落霞村”的青石板路泡得发亮。梅超风站在村头老槐树下,望着巷尾那间挂着“百草堂”木牌的铺子,檐角的铜铃被雨打得叮当响,倒像是谁在低声哭。
“就是这儿?”程瑶迦拢了拢被雨打湿的衣襟,指尖捏着张泛黄的纸——那是从临安府衙卷宗里抽出来的,记着十年前一桩悬案:落霞村突发瘟疫,三十余口人一夜暴毙,唯余村医林伯远一家不知所踪,官府定论为“疫毒蔓延,阖家逃难”。可卷宗末页,有行褪色的小字:“药渣有异,非疫”。
梅超风没应声,目光落在百草堂门板的裂缝上。缝里卡着片干枯的艾叶,叶片边缘泛着黑,像是被什么东西烧过。她伸手推了推门板,“吱呀”一声,门轴里传出锈铁摩擦的刺耳声,像是骨头在磨。
“小心。”梅超风低声道,指尖扣住腰间软鞭。门刚开一线,一股混杂着药味与腐味的气息扑面而来,程瑶迦忍不住捂了鼻,梅超风却眸色一沉——那药味里混着“断魂草”的腥气,此草剧毒,沾肤即烂,绝不可能出现在寻常药铺里。
堂屋的方桌上积着半寸厚的灰,中间摆着个黑陶药碾,碾槽里残留着暗紫色的粉末。梅超风用指尖蘸了点,放在鼻尖轻嗅,忽然道:“是‘牵机引’的残渣。”程瑶迦脸色骤变——十年前,她师父就是中了这毒,浑身抽搐如牵线木偶,三日后方才断气。
“林伯远是出了名的良医,怎么会有这东西?”程瑶迦的剑“噌”地出鞘,剑锋扫过桌角,惊起一片灰,“难道卷宗上的‘疫毒’是假的?”
梅超风没接话,转身进了内屋。里间靠墙摆着个红木药柜,抽屉上贴着的药名大多模糊,唯余“当归”“甘草”等常见药材。她伸手拉开最底层的抽屉,里面却空着,只在底板上看到道新鲜的划痕,像是被人强行撬过。
“看这儿。”梅超风屈指敲了敲抽屉侧面,木板发出空洞的响。她指尖发力,硬生生将木板抠开道缝,里面滚出个油布包,解开时,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混着药香涌出来——包里是本线装医书,封皮写着《青囊秘要》,可翻开第一页,墨迹却暗红如血,仔细看,竟是用针蘸血写的:“七月初七,药引至,灭口”。
程瑶迦倒吸口凉气:“灭口?难道是有人借瘟疫杀人?”
梅超风指尖划过那行血字,忽然停在“药引”二字上。她想起卷宗里记着,落霞村暴毙的人里,有十二户是刚添了男丁的,最小的才满月。
“牵机引需活人做药引,尤其是未满周岁的男童。”梅超风的声音冷得像冰,“十年前七月初七,正是落霞村祠堂祭祖的日子,全村男丁都要去……”
话音未落,院外忽然传来脚步声,有人在雨中喊:“谁在百草堂?”
二
来的是个佝偻的老妪,拄着根枣木拐杖,拐杖头包着层铜皮,敲在青石板上笃笃响。她眯着眼打量梅超风二人,忽然道:“你们是官府的?”
程瑶迦刚要应声,被梅超风按住。“我们是来寻药的,”梅超风扯了扯嘴角,露出点笑,“听说林大夫的药好,特意从临安赶来。”
老妪的目光在梅超风腰间软鞭上打了个转,忽然啐了口:“寻药?这铺子十年没开了!林大夫一家早死绝了!”
“死绝了?”梅超风追问,“不是说逃难了吗?”
“逃?往哪儿逃?”老妪冷笑,拐杖重重顿地,“那年头兵荒马乱,官府说是瘟疫,烧了半条街的房子,林家那小儿子才三岁,能逃到哪儿去?”她忽然压低声音,“我跟你们说,那晚我起夜,看见百草堂后院亮着灯,还听见孩子哭,哭得跟猫叫似的……”
梅超风心头一动:“您看见什么了?”
“看见个穿黑袍的人从后院翻墙出来,手里拎着个麻袋,沉甸甸的。”老妪的声音发颤,“第二天就听说林家出事了,官府来的时候,后院那口井里……漂着好多药渣,还有只小孩的鞋。”
程瑶迦的剑“当啷”掉在地上,梅超风却弯腰捡起剑,递给她时,指尖冰凉:“去后院看看。”
后院的井栏上爬满了青苔,井绳朽得一碰就断。梅超风让程瑶迦守住井口,自己则沿着墙根查看,在柴房的角落里发现个被砖头堵死的地窖。她徒手搬开砖头,一股更浓的血腥味涌出来,地窖里堆着些破旧的襁褓,上面绣着的虎头图案,与卷宗里记载的林家小儿襁褓样式分毫不差。
“找到了。”梅超风从地窖深处摸出个小银锁,锁上刻着个“林”字,锁芯里卡着片指甲大小的玉,玉上沾着点黑泥——那是“牵机引”的解药“还魂玉”的碎屑。
三
“这锁是林家小儿子的。”程瑶迦捧着银锁,声音发颤,“我师父说过,还魂玉能解牵机引,可必须用至亲的血养着……”
梅超风忽然转身往外走,程瑶迦追上去时,正看见她抓住那老妪的手腕,语气迫人:“十年前七月初七,除了黑袍人,你还看见谁?”
老妪被她捏得痛呼,拐杖都掉了:“还有……还有村里的王秀才!他跟林大夫吵过架,说林大夫抢了他的生意!”
“王秀才在哪?”
“早死了!”老妪挣扎着,“去年冬天冻死在破庙里,人们发现他的时候,怀里揣着本医书,说是从林家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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