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阵心失守（2/2）

狂笑声中，那喷涌的血泉似乎感应到陈丽的意图，变得更加狂暴，暗红的污秽浪潮一浪高过一浪，疯狂冲击着莲台和扣肉撕开的空间裂缝。莲台表面的墨黑区域已超过一半，清辉微弱如风中残烛。扣肉撕开的空间裂缝剧烈扭曲，边缘银光被大片污秽侵蚀成灰黑色，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他额间竖纹周围，那缕妖异的紫气更加明显。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张玄的目光扫过那被污秽侵蚀得千疮百孔、哀鸣阵阵的大地，扫过陈丽苍白如纸却写满决然的脸庞，扫过扣肉额间那越来越盛的紫光。他看到了那枯萎的玉髓芝化为飞灰的瞬间，看到了地脉深处急速蔓延的暗红“毒网”，看到了西方白虎阵眼那摇摇欲坠、几乎熄灭的光芒。

一股撕裂般的痛楚在胸腔炸开，随即被更汹涌的怒火和决绝取代。守护，从来不是无代价的！他眼中最后一丝犹豫彻底消散，化为磐石般的冷硬。

“斩！”

一声怒喝，如九天惊雷炸响！张玄并指如剑，体内浩瀚的混沌星力毫无保留地奔涌而出，混合着《混沌星典》模拟出的最纯粹的庚金锋芒！一道凝练到极致、仿佛能切开虚空的璀璨金线，自他指尖迸射而出！

这道金线，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却带着一种斩断因果、割裂轮回的决绝意志！它无视空间的距离，瞬间降临在那条被污秽彻底侵蚀、如同巨大毒瘤般的主地脉与逍遥界其他健康灵脉网络的唯一连接节点之上！

嗤——！

一声轻响，轻微得如同热刀切过牛油。璀璨的金线一闪而过。

下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一瞬。

轰隆隆——！！！

比之前血泉喷涌猛烈十倍、百倍的恐怖震动，从大地深处爆发！那条被斩断的主灵脉，如同被斩断大动脉的巨龙，发出惊天动地的悲鸣！断裂处，无法想象的精纯灵气混合着粘稠恶臭的暗红污秽，如同失控的火山熔岩，猛地喷发出来！

一道混合着金色灵光与暗红污秽的巨大能量洪流，直冲云霄！洪流所过之处，空间被撕裂出细密的黑色裂纹。恐怖的冲击波如同实质的海啸，以断脉点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疯狂扩散！

咔啦啦！

大地在悲鸣中剧烈沉降、撕裂！无数道深不见底的巨大沟壑瞬间蔓延开去。断脉点周围，方圆数十里的仙境福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了所有光彩。悬浮的仙山灵岛失去支撑，轰然坠落；流淌的灵溪仙瀑瞬间断流、干涸；郁郁葱葱、蕴含生机的仙草神木，如同被抽走了所有生命力，在眨眼间变得枯黄、焦黑，继而无声无息地化为漫天飞灰！一片片曾经生机勃勃、灵气氤氲的土地，在几息之间，化作了死寂、荒芜、灵气彻底枯竭的绝地！

烟尘混合着逸散的灵气与污秽，形成遮天蔽日的灰黄色尘暴，席卷四方。残存的修士们被冲击波掀飞，人人带伤，惊骇欲绝地望着那片瞬间化为焦土的核心区域，眼中充满了绝望和难以置信。逍遥界，他们的家园，竟被生生剜去了一块心脏！

巨大的反噬之力顺着那斩断因果的一剑逆冲而回，狠狠撞在张玄身上。他如遭重锤猛击，身躯剧震，“噗”地喷出一大口鲜血。那血珠并非鲜红，而是缠绕着丝丝缕缕不祥的黑气，溅落在阵枢光华流转的地面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陈丽同样如遭雷击。本命莲台与她的联系因断脉的恐怖冲击而剧烈震荡，莲台上那不断蔓延的墨黑色为之一滞，却并未消退，反而如同烙印般更深地蚀刻在莲瓣之上。她俏脸惨白如金纸，没有一丝血色，身形摇摇欲坠，全靠一股意志强撑着没有倒下。切断灵脉的痛苦，不仅是逍遥界的，更是她道心相连的剧痛。她低头，看着莲台上那触目惊心的墨黑，又望向那片迅速蔓延的、象征着彻底死亡的焦土绝域，一股冰冷的寒意从心底蔓延至四肢百骸。

代价，这就是守护必须付出的代价！沉甸甸的，带着血与火的灼痛。

界外，冥河老祖那混合着血浪的狂笑戛然而止，似乎也被这壮士断腕的惨烈一幕所震慑。紧接着，是更加狂暴、更加怨毒的咆哮：“断脉求生？愚蠢！不过是苟延残喘！待本祖蚀尽尔等残躯，看尔等还能断几次！”血浪的冲击变得更加疯狂、更加不计代价。

扣肉撕开的空间裂缝在那狂暴的灵气污秽洪流冲击下，终于彻底崩溃。他踉跄后退一步，脸色苍白，额间那道金色竖纹剧烈地开合了一次，一丝明显的紫光从中透射出来，带着混乱与暴戾的气息，一闪而逝。他猛地甩了甩头，眼神中闪过一丝挣扎的迷茫。

遮天蔽日的尘烟缓缓沉降，露出那片死寂的焦土。断脉的巨大创口如同大地上一个丑陋而狰狞的伤疤，边缘残留着金色与暗红交织的、缓慢蠕动的能量余烬，如同未凝固的、污秽的血痂。枯死的巨木残骸斜插在龟裂的焦土上，指向灰蒙蒙的天空，如同无数绝望伸向苍穹的手臂。

一片枯死的、焦黑的叶子，打着旋，轻轻飘落在陈丽微微颤抖的指尖。冰冷，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