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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屏藩西境五(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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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圪节大战的硝烟散尽,帖木尔的残部像被打散的离群之狼,在大山深处艰难奔逃。战袍早已被鲜血浸透,肩头的伤口每动一下都钻心地疼,可他不敢停下。

“快!再快些。”

他沙哑着嗓子催促着:

“过了雅龙河,我们就能回呷玛营地了。”

队伍里伤员的呻吟声和马匹的喘息声交织在一起,谁都没有发现,暗处有两双眼睛正死死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时间回到两个月前,张献忠的农民军在与明军对峙时势头正盛,周赫作为被俘的明军将领,和其他俘虏一起被押解着前往成都。

囚车里空气骚闷得让人窒息,木枷紧紧锁住他的双手,勒出一道道血痕。

这样下去,估计只有死路一条了,周赫望着车外不断后退的景色,心中暗自盘算着逃脱的计划。

押解的队伍在山脚下稍作休息,周赫眼睛一转,他装作虚弱的样子对看守说:

“义军兄弟,我实在憋不住了,让我去解个手吧。”

看守本就是个新兵蛋子,不耐烦地踹了他一脚说:

“快去快回,别耍什么花样!”

周赫跌跌撞撞地往树林里跑,眼睛却死死盯着不远处拴着的马匹,只要能抢到一匹马,他就能逃出这牢笼。

退入树丛里,趁着守卫慵懒,周赫向着目标挪动,当他伸手去抓缰绳时,木枷突然晃动,他一个踉跄,惊动了马匹。

“有人逃跑!”

看守们大喊着冲了过来,周赫还没反应过来,棍棒就如雨点般落在他身上。

“让你跑!”

一个军校恶狠狠地举起长枪,恼怒的对准他胸口。

“今天就送你这个累赘上路!”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嗖的一声,一支箭破空而来,直直地射进军校的咽喉。军校瞪大了眼睛,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接着树林里传来喊杀声,一群穿着怪异的人冲了出来,周赫满脸是血,挣扎着抬头,惊讶地发现领头的人竟然是杜博,粮寨被劫后失踪的那个校尉。

“接着!”

杜博扔来一把短刀,同时手起刀落,砍断了周赫的枷锁,负责押送的敌军没想到会突然杀出程咬金,慌乱中组织抵抗,但在杜博等人的猛烈攻击下,很快就溃不成军,纷纷跪地投降。

周赫握着刀,大口喘着粗气,难以置信地问:

“杜校尉,你怎么会在这儿?”

杜博擦了擦脸上的血,苦笑着说:

“我也是丢了粮寨,无颜面对黄帅,好不容易才逃出来,一直在附近晃悠,没想到在这儿碰见你了。”

想起当日,粮库冲天的火光映红了杜博的脸,他攥着染血的刀柄,看着蜂拥而入的敌军,耳边是震耳欲聋的喊杀声。

他心里一沉,转身混入混乱的人群中,作为粮库守将,粮库被破,回去只有死路一条,趁着夜色,他一头扎进了茫茫大山。

逃亡的日子里,杜博像只惊弓之鸟,但渐渐地,一些溃散的明军、甚至敌军的逃兵,陆陆续续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这些人差不多都是数次大战主动逃逸的,回去也是军法处置,大家都如同迷失方向的孤雁。

杜博收拢了他们,随后又与周围几个山寨火拼,就这样他以三百多人,占据了小岗寨,当起了山大王。

小岗寨地处三州交界,土地贫瘠,资源匮乏,部落混杂,队伍每天的吃喝拉撒都是大问题,消耗巨大。

无奈之下,他只能带着兄弟们袭击过往的商队,靠着抢夺勉强维持生计,每次行动前,他都要反复叮嘱,只抢粮食,别伤人性命!可即便如此,日子也越来越艰难。

这次营救周赫其实也是巧合,杜博在各处山道都有暗哨,这次以为能劫些钱财,却没想到看到了熟人周赫,就这样,周赫也入伙了,这些残军落草,也打击着周边的一些土匪部落。

但是好景不长呀,沙江大战结束后,各地加强了戒备,抢劫机会越来越少,山寨里的存粮一天天减少,看着兄弟们饿肚子的模样,杜博和周赫都有了散伙的准备。

就在这时山下谭威发出的招纳散兵告示传到了小岗寨,告示明确表示无论敌我,只要真心诚意,都会被招抚,这让杜博和周赫心中燃起了希望。

“谭威这人我听说过,治军有方,说不定真能给咱们一条活路。”

杜博拿着告示,很是肯定的说。周赫也点点头同意道:

“而且承诺一视同仁,这条件太诱人了。”

杜博等人试探着给谭威去信,很快就收到了回信,信中对他们的加入表示热烈欢迎,还详细规划了他们归降后的安排。

看着信件周赫激动地说:

“老杜,咱们得表表诚意!前几日山区番人侵扰,咱们就伏击番人作为见面礼,你觉得如何?”

杜博沉思片刻赞同到:

“好主意!既能展示咱们的实力,又能给谭都督纳个投名状!”

凭借着以往抢劫积累的经验,小岗寨的探子们很快就查到了番人的踪迹,一开始亚利部人多,杜博和周赫掂量了一下自身实力,没敢轻举妄动。

直到石圪节大战后探子来报:

“番人只剩一百多人了!”

两人对视一眼,眼中都闪过一丝兴奋。

“时机已到!”

周赫握紧拳头,杜博立即下令:

“整队出发,悄悄尾随,找机会发动袭击!”

历经许久,小岗寨的人马悄悄跟在番人队伍后面,杜博和周赫也估算过这帮番人的实力,此刻心跳加速,毕竟这一战不仅关乎着能否顺利归降谭威,更关乎归降后的地位。

此刻雅龙河畔,石圪节的血腥味还黏在喉咙里,望着雅龙河翻涌的浪花,他咽下一口带铁锈味的唾沫,沙哑着嗓子下令:

\"今夜轮班值守,五步一岗。\"

族人们疲惫的应和声中,他抚摸着胸前未愈的箭伤,此刻正随着心跳隐隐作痛。三百步外的山坳里,周赫用刀尖挑帽盔道:

\"番人连帐篷都没支,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他压低声音,刀刃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又补充:

\"等他们鼾声响起,咱们分三路包抄。\"

杜博将酒囊递给身旁的亲信,喉结滚动:

\"告诉兄弟们,砍下番人首级,谭都督那边的赏银翻倍!\"

子时三刻,云层吞没最后一丝月光。周赫的匕首精准刺入首名哨兵的后心,温热的血顺着刀刃流到手背。

可当第二名哨兵敲响铜锣时,整个河谷都被刺耳的声响撕裂。\"敌袭!\"帖木尔赤着脚冲出,弯刀出鞘的瞬间,看见敌军举着火把如潮水般涌来。

番人们慌乱地抓武器,有的还没系好裤带就被砍倒在地,\"结阵!\"帖木尔嘶吼着聚拢亲兵,数十面盾牌组成钢铁圆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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