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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3章 劝进位,李翊领群臣;加龙袍,刘备(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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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3章劝进位,李翊领群臣;加龙袍,刘备承大统

建安十七年正月,开春。

由于汉中战事不利,刘备为减少损失,草草结束战争。

携疲敝之师,返回雒阳驻扎。

至于其余作战部曲各自到军需官处,领了赏钱,返乡休养。

兵士领了赏,怨言这才休止,各自谢了恩。

回家去也,不表。

但刘备却并未率本部徐州部曲,回返下邳。

他不仅自己没有回返,还传令给李翊、关羽、张飞、陈登等一众大员,告诉他们也不必着急回返各自的领地。

给出的理由是,雒阳是汉朝旧都,齐国一直以复兴汉室为己任。

既然诸位都是国中大员,来到此圣地,就该好好瞻仰学习一下。

于是,一众封疆大吏,暂时留在了雒阳。

期间,平日天各一方的旧友,也得以在此刻重聚。

如陈登、李翊,关羽、张飞。

大家闲暇之时,便去交游伙伴,平野纵马,倒也难得过了几天清闲日子。

直到二月末。

距离汉中之战结束,已经过去一个月。

也就是齐国基本从战败的阴影中恢复了过来。

事实上,刘备一直有意淡化汉中之败的影响。

他对外宣称的也是,汉中只是他不想要了,让给曹操。

而不是自己败给了曹操。

这个理由完全说的过去,毕竟定军山一战,刘备虽然伤筋动骨。

但手上依然有八万大军,并没有真正被曹操击败。

尽管当时士气低迷,继续打下去有全线溃败的风险。

但刘备及时止损,便能够以此为借口,堵住外界议论的嘴。

这日,刘备在陪伴诸臣游猎之时,忽然对李翊说道:

“雒阳乃汉家旧都,今既光复,岂可使天子久居偏隅”

李翊当即会意,朝刘备一拱手,说道:

“王上圣明!臣即遣使迎驾。”

李翊当即以丞相身份修书,直接向地方下达命令。

令侍中孔融将在青州临淄避祸的迎天子,奉迎还都。

为确保万无一失,又命司徒王朗、御史大夫华歆同行。

二人领命,即奔青州临淄去了。

时关羽不在,孔融暂领青州事。

其正于府中与孙乾对弈,忽闻侍从来报:

“王司徒,华御史到了。”

“哦快请快请!”

孔融对王朗、华歆比李翊都还要尊敬。

因为这二人是汉朝老臣,又是德高望重的名士。

跟孔融是一个士人圈子的,所以孔融很尊敬、喜欢这二人。

城门外,王朗的马车刚停稳,华歆就迫不及待地跳下车。

两人风尘仆仆,官服上还沾着春露。

“文举兄!王朗拱手,“别来无恙否”

孔融还礼,“景兴兄,子鱼兄远来辛苦。”

华歆直入主题,“陛下近来可好”

孔融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摊了摊手:

“陛下自到青州后,终日闭门读书,鲜少见人。”

“那正好。”

王朗从袖中取出诏书,“齐王请陛下还都雒阳,重修汉室宗庙。”

嘶……

孔融闻得此言,当即也兴奋不已。

乃与孙乾主动引二人一同前往行宫,拜见刘协。

入殿行礼过后,王朗恭敬地呈上诏书:

“齐王思念陛下,特命臣等迎陛下还都雒阳。”

刘协没有接诏书,反而问道:

“雒阳……现在是什么样子”

“回陛下。”

华歆上前一步,恭恭敬敬地行礼。

“齐王已命人重修宫室。”

“德阳殿、白虎观都在重建中。”

“况且陛下纵有所需,木石砖瓦,亦克日可办。”

“宫室营造,不须月余。”

“还请陛下放心,齐国巨富,一定能在陛下圣驾到雒阳前营造完成。”

刘协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脖子上的鲁班锁,不知为何,竟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

“这些宫室当真是为朕修建的吗”

此言一出,王朗、华歆、孙乾、孔融等一众大臣皆是脸色一变。

殿内的气氛顿时凝固,每个人的脸色上都显现出异样的色彩。

过了许久,还是华歆率先开口:

“天下是大汉之天下,陛下乃大汉之天子。”

“雒阳乃汉之都城,其所建之宫室,自是为汉家天子而修。”

为汉家天子而修么……

刘协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一抹无奈的笑容。

他缓缓起身,望了一眼殿外。

“告诉齐王……”

刘协的声音很轻,“朕……准了。”

是夜,刘协独自坐在宫中。

既不把玩手中的“莫奈何”,也不说话,就这么坐着。

面上平静得可怕。

“陛下……”

伏皇后自身后走来,轻轻挽住他的胳膊。

“皇后……”

刘协望了一眼伏寿,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

“这些年跟着朕,你受苦了。”

伏寿怔了怔,随即跪坐在刘协身旁,轻轻握住他的手。

“陛下何出此言能侍奉陛下,是臣妾之福。”

刘协望着案上那盏将尽的油灯,他的手指抚过伏寿粗糙的指尖。

“记得当年董卓将我等强迁至长安时,我二人也是这般蜷缩在一起,周围满是死尸。”

“并无饭食可用。”

伏寿眼中泛起水光,她跟刘协走到今天,经历了很多,又仿佛什么都没经历。

只是一直被别人牵着鼻子走。

好似那无根的浮萍,风吹到哪里,便是哪里。

浪卷到何方,便是何方。

“陛下!”

伏寿突然抓住刘协的手,“我们不去雒阳好不好”

“就说……就说臣妾病了……”

刘协苦笑,伸手替她拭去眼角的泪。

“傻话,你看这行宫里外,还有几个是我们的人”

他指了指窗外隐约可见的黑影。

“那些侍卫,名义上是保护,实则是监视。”

伏寿哽咽道:

“刘备不是汉皇宗亲么他不应该扶持陛下兴复汉室么”

“怎学那董卓、郭汜之流”

“他比董卓、郭汜要聪明得多,”

刘协轻抚妻子的发髻,“正因刘备是汉室宗亲,这汉室兴在我手是兴,兴在他手亦是兴。”

“当年曹刘二人,迎朕入陈地,朕得以在两强之中周旋。”

“如今曹氏一败涂地,刘备已是独掌朝廷。”

“以他在朝中的人望,在天下的民望,皇后认为朕此去雒阳会经历什么”

伏寿心尖儿一跳,原来他这位丈夫一直都明白。

他什么都明白!

“曹操若胜,他会挟天子。”

“可刘备若胜,他却会代天子。”

“呵呵呵。”

刘协发出一声无奈的苦笑,望向身旁的妻子。

“寿儿。”

他第一次唤她的小名,“若到了雒阳,朕不再是天子。”

“你……你也不再是皇后……你会……”

话音未落,伏寿已经抬头,泪眼朦胧中看见夫君通红的眼眶。

她突然挣开怀抱,退后两步,郑重地行了大礼。

“伏氏阿寿,拜见夫君。”

她以头抢地,声音颤抖却坚定。

“无论夫君是九五之尊还是布衣白身,妾身永远是夫君的妻子。”

“若天不假年,黄泉路上,妾也要为夫君执灯引路。”

刘协浑身剧震,他想起二十年前大婚那夜。

这个娇小的少女也是这样跪在喜榻前,怯生生地说:

“臣妾愿随陛下同甘共苦。”

那时他只当是场面话。

谁能想到,他刘协苦了一辈子,上天竟会送一位天使到他身边。

也不知他是幸运,还是不幸。

“起来。”

刘协声音沙哑,亲手扶起妻子。

伏寿却再也忍不住,扑进夫君怀里嚎啕大哭。

她哭这些年担惊受怕的日子,哭那些被鸩杀的忠臣,哭这个摇摇欲坠,不再属于他们的“汉室江山”。

刘协紧紧搂着妻子,任她的泪水浸透自己的衣襟。

窗外,一轮冷月悄悄躲进云层,仿佛也不忍看这对患难夫妻。

良久,伏寿抬起泪痕斑驳的脸:

“陛下,让臣妾再为您梳一次头吧。”

伏寿的手抖得厉害。

她给天子梳了二十年的朝云髻,今后却要习惯改梳庶民男子的椎髻了。

梳着梳着,一滴热泪落在刘协颈间。

“别哭。”

刘协握住妻子的手。

“至少今夜,我们不做天子与皇后,只做刘协与伏寿,可好”

伏寿含泪点头,取下自己发间的木钗。

她小心翼翼地为夫君绾发,就像民间妻子每日为丈夫做的那样。

“寿儿。”

“嗯”

“若真有来世……”

刘协的声音轻得像叹息。

“我定再不要投入帝王家,只要与你做对寻常夫妻。”

“我耕田,你织布,我们生一群儿女……”

伏寿从背后抱住他,脸颊贴在他单薄的背上:

“那陛下要答应我,不许再自暴自弃,作践自己的身子。”

她突然顿住。

原来不知何时,刘协已泪流满面。

伏寿却从箱底取出一套粗布衣裳:

“陛下,试试这个。”

那是她偷偷用私房钱,购置来的庶民服饰。

刘协换上后,伏寿退后两步打量,忽然破涕为笑:

“陛下的样子,像极了一名教书先生。”

刘协也笑了,拉着妻子的手来到铜镜前。

镜中一对布衣男女,哪还有半分天家气象

“这样真好。”

伏寿靠在夫君肩头。

“没有江山重担,没有尔虞我诈,没有勾心斗角……”

“不用活得那么累……”

这时,窗外突然传来更鼓声,原来是三更天了。

刘协的笑容渐渐消失。

他缓缓脱下布衣,换回天子常服,又让伏寿帮他重新绾好朝云髻。

“陛下”

“该准备启程了。”

刘协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去雒阳。”

伏寿望着突然陌生的夫君,终于明白。

即便前方是万丈深渊,她的天子也会昂首挺胸地走进去。

因为这是刘秀后裔,汉室最后的气节。

尽管刘备也能代表汉室。

但世人都明白,刘备代表的既不是刘邦的汉,也不是刘秀的汉。

而是一个全新的大汉。

寓言故事里说——

世界树重新生长,新的世界来了。

……

洛阳城外三十里,旌旗蔽空。

刘备率文武百官列阵相迎。

左列关羽、张飞、马超等一干虎将。

列李翊、陈登、庞统等谋臣策士。

三千铁甲列阵道旁,戈戟如林,在春日下泛着森森寒光。

辰时三刻,远处尘头大起。

先是十二面龙旗开道,继而是羽林郎执金瓜、钺斧、朝天镫依次而来。

天子銮驾缓缓而至,八匹纯白骏马拉着金根车。

车顶华盖垂落十二旒玉串,在风中叮咚作响。

这些车驾、玉旒自然都是刘备为他准备的。

包括羽林郎卫士,也是由青州军临时充当。

但不管怎么说,这绝对是刘协这辈子经历过最大的排场。

他自幼被董卓扶上位,然后又为李傕、郭汜二贼所辱。

之后被奉到陈地小国,浑浑噩噩过了数年。

这还是刘协人生中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天子排场,什么叫君临天下。

刘备上前,躬身行礼:

“臣齐王备,恭迎陛下圣驾!”

车帘掀起,刘协一身十二章纹冕服,头戴通天冠。

面容沉静,目光如炬。

他缓步下车,伸手虚扶:

“齐王平身。”

刘协的声音不卑不亢,既无惶恐,亦无怨怼,反而带着一种超然的从容。

刘备微微一愣,抬眼望去。

只见刘协神色坦然,嘴角甚至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陛下远来辛苦。”刘备道。

“齐王为国征战,才是真正的辛苦。”

刘协语气平和,目光扫过刘备身后的文武群臣。

“诸位爱卿,皆是我大汉栋梁,朕心甚慰。”

他走到关羽面前,微微颔首:

“云长威震华夏,朕早有耳闻。”

关羽凤目微睁,抱拳还礼:

“臣不敢当。”

刘协又看向张飞:

“益德勇冠三军,真乃虎将也。”

张飞挠了挠头,竟有些局促,也学着二哥的样子抱拳还礼:

“陛下过奖了。”

刘协又走至李翊跟前,勉励道:

“李爱卿可是我大汉如今的风云人物。”

“朕到青州时才知道,当地的百姓都称你为王佐之才。”

“皆言若无李相,便无如今海内之清平。”

“遥记得当年李傕、郭汜作乱,还是李爱卿亲自来河东将朕救下的。”

“若无李卿,朕或许早已复陷于贼寇之手矣。”

众人皆是一怔,心里暗忖,这小皇帝何时知道感恩了

当年不是一直看咱哥几个不爽吗

全然忘了是咱们把他从凉逆手中救出来的。

李翊微微一笑,还礼答曰:

“此臣分内之事也。”

只此一句,更无多话。

刘协点了点头,随后又相继走到庞统、陈登、马超等人面前,一一为之勉励。

言辞恳切,气度雍容。

仿佛仍是那个执掌天下的天子,而非即将被架空的傀儡似的。

群臣面面相觑,心中皆惊,暗想这小皇帝莫不是疯了不成

知不知道你面前这些人,他们都听谁的

刘备同样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但很快恢复如常,笑道:

“陛下舟车劳顿,臣已在南宫备下宴席,为陛下接风洗尘。”

刘协点头,“有劳齐王。”

说着,便在刘备的引导下,跟着他入宫赴宴去了。

宴席上,刘协自然是仍是居主位。

刘备居次位。

期间,刘协如进殿之前一般,举止从容,谈笑自若。

甚至主动询问齐国战事,对刘备的功绩大加赞赏。

席间群臣暗自惊疑,唯有李翊神色如常,含笑饮酒。

陈登低声问道:

“……诶,子玉,你有没有觉得这小皇帝似乎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李翊轻声笑道:

“不是不一样了,是他已经看清自己的路了。”

“哦这话是何意啊”

陈登这话甫一问出口,便已经猜到李翊的话外之意。

再结合刘备将他们这一帮封疆大吏全部留在了雒阳。

甚至听说吕布、田豫、牵招、贾诩等一众边关重臣也都在往雒阳的路上赶。

那么王上之意图,便呼之欲出了。

就在陈登还欲要跟李翊搭话时,忽见着李翊撩衣起身。

“诶,子玉你去……”

见李翊径直走向天子,陈登马上闭上了嘴。

“陛下。”

李翊作揖行礼,“今春日正盛,恰好旬日前齐王已在雒阳城东围建好了猎场。”

“待饱食过后,恰逢我国中大臣皆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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