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1米卡亚的要求(1/2)
可房间里却一片寂静,没有任何人接话。三个侍女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严肃起来,她们低着头,眼神里没有丝毫笑意。
亚历山大心里清楚,她们不是听不懂这个“玩笑”,恰恰相反,她们太聪明了,瞬间就明白了他话里的真实意图——那根本不是玩笑,而是他心底真实的盘算。
沉默了片刻,一直最寡言的伊莉亚夫人终于抬起头,她的眼神平静得有些呆滞,没有任何波澜,只是轻声说道:“亚历山大大人,还请您饶过我们吧。这种事,我们实在做不来。”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坚定。
话音刚落,她身后的两个姐妹也立刻微微点头,虽然没有说话,但那动作已经表明了她们的态度——全力支持伊莉亚夫人,绝不参与此事。
亚历山大看着她们团结一致的模样,心里微微一怔。他原本以为,听到这样的话,她们至少会露出震惊或是恐惧的神色,可没想到,她们竟然如此干脆地拒绝了,甚至连一丝犹豫都没有,仿佛连讨论这件事都觉得是种冒犯。
“这就是神系的威严吗?”亚历山大在心里默默想着,一股寒意悄然爬上心头,“连想都不敢想伤害他们的事,这种敬畏,简直让人觉得恐怖。”可越是这样,他心里想要杀死阿蒙赫拉夫特的念头就越发强烈——这种被无形压制的感觉,让他感到窒息。
但他脸上却没有显露半分情绪,只是收起了笑容,轻轻摆了摆手,语气轻松地说道:“哈哈哈,瞧你们这紧张的样子,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你们别当真。”
他刻意放缓了语速,让自已的语气听起来尽可能自然,“我怎么会用你们不愿意的事情来强迫你们呢?不过是闲来无事,做些牵强的假设罢了。”
说完,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三个侍女,语气渐渐变得凝重起来:“不过,你们今天也听到了我和法扎帕夏大人的谈话,应该很清楚我们现在的处境有多难。”
他拿起酒杯,轻轻晃了晃里面的酒液,“情况恐怕不会好转——就算鲁斯蒂愿意加入我们,就算阿萨兹德大人死了,就算我们能顺利拿下巴胡,眼前的困境,也未必能解开。”
“所以,如果机会出现的话……我希望你能做出正确的选择。”
亚历山大的声音在烛光摇曳的餐厅里落下,像一块浸了冷水的绒布,轻飘飘地盖在桌面,却让空气瞬间凝重起来。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银质餐刀的柄纹,目光落在姐妹俩交握的手背上,既没有施压的锐利,也没有催促的急切,可话里的分量,却压得人喘不过气。
“……”姐妹俩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从对方眼底看到了慌乱。亚历山大的话太像一道谜语,表面把选择权递到她们手里,字缝里却全是“该怎么做”的暗示——他从不说透,却比直接命令更让人无措。
她们当然懂。这位赞赞之王从不是会把决定权真正交出去的人。他只是给了她们一个“假装听不懂”的余地,一个保留体面的台阶。所以两人没有开口,只是微微垂着眼,缓慢而沉重地点了点头,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像藏着不敢言说的心事。
亚历山大将她们的反应尽收眼底,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一下。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既要让她们准确接收到“除掉阿蒙赫拉夫特”的指令,又要留足模糊的空间,让她们能在日后自我安慰“或许他只是希望我们做对家族有利的事”。
他很清楚姐妹俩的顾虑——皇室血统在她们心里是刻进骨子里的神圣,哪怕阿蒙赫拉夫特只是名义上的继兄,伤害他也等同于触碰禁忌。所以他没提“强迫”,更没提“补偿”。
在他看来,补偿是对这份“抉择”的亵渎,一旦沾上金银,就从“关乎家族存亡的原则”变成了“可以交易的背叛”,反而会让她们更加抗拒。
至于阿蒙赫拉夫特最终会不会被毒死?亚历山大自已也说不准。他只负责把诱饵放在她们面前,能不能咬下去,全看她们心里的天平会往哪端倾斜。
这份不确定,像海啸一样撞在三姐妹的心上。埃扎雅夫人握着餐巾的手用力到指节发白,胸腔里像是有两团火在烧,一边是“弑君弑兄”的罪恶感,一边是“家族存亡”的现实压力,两种情绪绞在一起,几乎要把她的五脏六腑都撕裂。
皇室血脉的神圣,是她们从小听到大的规矩。母亲在世时总说,皇室成员的生命是被神明庇佑的,哪怕是不敬的念头,都该被钉在耻辱柱上。
更别说阿蒙赫拉夫特还是她们的继兄,小时候虽不亲近,却也从未有过深仇大恨——若是真的动手,和亲手斩断自已的血脉有什么区别?
可现实又像一把冰冷的刀,抵在她们的喉咙上。战争的消息每天都通过信使传来,前线节节败退,父亲留在都城的兵力已经快撑不住了。
她们以前从不愿听这些,总觉得政治是男人们的事,可那天在书房外,无意中听到亚历山大和法扎帕夏的对话,那些“粮草耗尽”“城池失守”的字眼,像钉子一样扎进了她们的耳朵里。
尤其是埃扎雅夫人,她比两个妹妹更懂“失去”的滋味。
她看着窗外庭院里玩耍的幼子,心里像被泡在冰水里——如果阿蒙赫拉夫特赢了,她们这些“叛徒”的家人,还能有活路吗?前一刻,她还在心里告诉自已“不能违背道德”,下一刻,孩子的笑声就会让她动摇:
或许……或许继兄不会念及旧情?或许他赢了之后,第一个要清算的就是她们家?
这种摇摆像钟摆一样,在她心里来回晃动。有时候她会恍惚,仿佛已经站在了餐桌前,手里端着放了毒药的冰块——那冰块晶莹剔透,却藏着能夺走一条人命的恶意。
可下一秒,她又会猛地回神,惊出一身冷汗,觉得自已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念头。
晚餐剩下的时间,没人再说话。烛火偶尔会爆发出一点火星,在沉默里显得格外刺耳。亚历山大慢条斯理地切着盘子里的牛排,仿佛刚才那段沉重的对话从未发生过;
姐妹俩则盯着面前几乎没动过的汤,勺子在碗里转了一圈又一圈,却怎么也送不到嘴边。每个人都陷在自已的思绪里,像被困在无形的网里,挣脱不开。
直到亚历山大放下刀叉,用餐巾擦了擦嘴角,一个突如其来的哈欠才打破了这份沉寂。他揉了揉眼角,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女士们,我感觉有点累。让我小睡一会儿。两位公主一到,请您叫醒我。”
其实他从早上就没怎么休息。旅途的颠簸让他的腰背一直隐隐作痛,刚才那顿丰盛的晚餐,反而让身体更沉了。更重要的是,他知道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姐妹俩的决定、公主们的到来、后续的部署……太多事情需要他去考量。
所以他想趁现在,抓紧时间养养精神,哪怕只能睡上一两个小时也好。
侍女轻轻推开卧室的门,亚历山大走进去,没有立刻躺下,而是站在窗边看了一眼庭院。月光洒在石板路上,像铺了一层霜,远处的哨塔上,士兵的身影在夜色里若隐若现。
他轻轻叹了口气,转身躺倒在床上,闭上眼睛的瞬间,脑海里又浮现出姐妹俩犹豫的眼神——希望她们,能做出“正确”的选择。
……
几日后。
亚历山大握着羽毛笔的手猛地一顿,墨汁在羊皮纸上晕开一小团深色的痕迹。他惊讶地抬起眼睛,看向站在桌前的米卡娅,浓密的眉毛拧成了一团——思绪像是被狂风打乱的线轴,瞬间缠成了乱麻。
他完全无法理解米卡娅的请求。堕胎?为什么要找他?他既不是精通医术的大夫,也不是能替她拿主意的亲人。
更何况,在贵族圈子里,女子堕胎本就是件稀松平常的事,找个信得过的侍女,配一副草药,或是请个游医来处理,几乎不需要费什么力气,更不值得特意跑来跟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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