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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回 情之所至 伐谋之至(18)(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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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远思绪飞转、心不在焉,使坐在他对面受教的东宫太子也意兴阑珊,卷册翻的哗哗作响,册上文字却是半只也未映进眼里,倒是门外树影的长短时刻牵动着他的心念。

待终于等到树影向东偏了四指,这位东宫稚童便立刻合了书卷,央求道,“夫子,时辰差不多了,今日就到这里罢!我该去给澄哥哥送饭了!之后还要去给母后请安!然后还要去看青家姑姑!若是父皇召见,还要去见父皇!委实很多事务呢……”

“去罢!”程远也释了手中书卷,撑笑答太子,“殿下近来忙碌,似乎也无心考问圣贤。”

“可是我有‘思齐’圣贤啊!”太子玉曦争辩着起身,“夫子所授‘君子怀仁,君子有信,君子博爱’,学生都有诉诸行动啊!倒是夫子,这两日总是‘怀忧’……学生爱莫能助,实在有愧。”

程远见小小少年面有郁郁,急忙安抚,“臣是‘生年不满百,常怀千岁忧’,庸人自扰罢了!如殿下这般‘笃而定之,起而行之’方可称君子。快去罢。陛下纵是不召见,你也该去请安行礼。”

太子玉曦点头,却顺势低垂了头真真忧思忡忡,“其实,我去看青家小姑姑时,总会遇见父皇。只是,父皇从不见我,也不许我见小姑姑。听宫人们议说,青家小姑姑是狐狸变的,迷住了父皇,父皇许多天不去母后那里,听说还误了朝会……可是,青家小姑姑若当真是狐狸变的,总该出来走走散散吧?我去过许多回,正堂庭院都从未见她身影,胡嬷嬷还总说她一直昏睡!她若一直昏睡,又如何迷住父皇呢?先生你说,这事是否有些蹊跷?小姑姑不会是……不会是……“太子玉曦话未说完,眼圈先红了,声音哽咽,”小姑姑若死了,我如何向澄哥哥交待!”

程远忙起身上前拥住太子,缓缓劝慰,“殿下放心。既是陛下亲自接静姝公主出了冷宫,此后必不会再叫她死。她现今满身伤病,闭门将养也属常理。倒是微臣想提醒殿下,自今时起再不可称她‘小姑姑’,殿下的小姑姑是钰瑶长公主,这位越国静姝公主是陛下的嫔妃,殿下该以尊卑长幼之礼待之,万不可乱了伦常次序。可听的明白?”

太子玉曦似懂非懂,眼底倒有几分期盼,“那我与澄哥哥呢?是不是就更亲近了?澄哥哥的狼丢了一只,他近来都很少与我说话了,还说我带去的烛火灼得他眼睛痛,让我再去都不许点灯,黑漆漆的,先生说,澄哥哥的眼镜是不是坏了?父皇再不放他出来他会不会瞎?”

程远忍不住还是叹了口气,省悟自己终日思谋四境之危,竟忽略了眼下就有两个遭劫之人仍未脱困境。若非有这位殿下舍昼尽夜地奔走照拂,如今怕是也只余两具干尸了。

“就今时来说……总不会死。”程远口中喃喃,像是安慰自己,又像是劝慰太子。天子无论是要诱捕青鸢还是要征讨东越,青澄与青鸾这等绝好的质子,他是断然不会再轻易置其于死地了。

“去问问澄少主,可有甚么话带给静姝公主?再去竭力见到静姝公主,问她可有甚么话要叮嘱澄少主?只须使他二人彼此通信,就能做对方的烛灯,虽则微光孤弱,总是一点光明!”

太子玉曦连连点头,“我懂了!我就是要点燃他们各自心中的烛火,烛火不息,生命不止。”

程远笑笑,“辛苦殿下。再有就是,行事切记稳重谨慎,断不可冲撞忤逆了君父。此是大戒。”

太子玉曦对此言倒是稍有迟疑,踌躇着问,“先生以为,父皇是否真的会受惑于美色?也不是专指美色,我说美色也非是轻慢静姝公主,就是说这件事,是父皇痴迷,还是……别的甚么?”

程远望着太子紧紧皱起的小眉头,又是心疼又觉可爱,轻声问,“殿下如何解‘痴迷’二字?”

玉曦两道长眉几乎拧到了一处,思索着答,“入迷途者,莫怪乎他人之巧智,实我心之痴念,又或存乎于天意……”愈说眉头愈紧,几要打结,最后幽幽一言概之,“父皇只怕还不自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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